事比吳春紅預想的要複雜。

    以為，給徐燦燦做飯很簡單，隻是炒個菜，烙張餅，再煮一鍋稀飯，多大點事兒啊。一會不就幹完了嗎？

    然而，這麽簡單的前提是徐燦燦家裏什麽都有，做飯所需的東西一應俱全。

    但事實正好相反。、

    徐家是一個平房小院，有一間小小的廚房，居住起來比江家的筒子樓還要方便舒適一些。

    此刻，正屋的門鎖著，而吳春紅並沒有鑰匙。

    能進的隻有廚房。

    廚房裏沒有煤，隻有一些幹柴，沒有油鹽醬醋等調味品，沒有米麵蔬菜蛋，碗櫃裏的碗和盤子都落了一層灰，一看就是很久沒用過了。

    說實話，吳春紅看到這些都有點驚訝，難道這小兩口從來都不在家裏吃飯嗎？不吃飯就算了，難道不喝水嗎？這廚房就跟很久沒用過似的。

    不知道的是，對徐燦燦的教育是特別“功”的。

    徐燦燦這個人，多多是有點極品了。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畢後，和丈夫出去吃早飯，然後到單位去上廁所，蹭同事的衛生紙用，午飯在單位吃，晚飯回江家吃，吃完了還要灌一壺水回去喝。能薅的羊、能占的便宜，是一丁點也不放過的。

    家裏之所以還有點柴，是因為他們要燒一點溫水洗漱、洗腳。因為不喝，所以也不用燒開，有點溫度就行，又省事又省柴，一把火就夠了。

    吳春紅從家裏隻帶來了一些菜和麵，能幹什麽呢？隻好又去附近的供銷社買了一點鹽和醬油，連油都沒法買，因為沒帶油票。

    湊合著燒了一鍋青菜疙瘩湯，又把廚房打掃了一遍，把碗櫃了，把碗和盤子都刷了刷。等幹完這些事，覺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吳春紅捶了捶酸疼的腰，一邊拍打著上的灰塵，一邊往廚房外麵走，迎麵就上了下班回來的徐燦燦。

    “媽。你還沒回去呢？你還真打算在我這兒吃完了再回去啊？”

    這是徐燦燦回到家說的第一句話。

    剛剛忙活完覺得全都有點打的吳春紅心裏也說不出來是啥滋味，反正是有點不太舒服。付出了全部真心的兒，似乎，並不會給相等的回報。

    “我這就回，不在你這兒吃。”

    這話已經有一點點生氣，也有一點點心灰意冷的意思了，可惜徐燦燦對母十分自信，本就不當回事。

    “那你快回吧。江叔他們也下班了，肯定在家裏等著你回去吃飯呢。”

    吳春紅：“……”

    糟糕，顧著幹活了，沒注意時間，那邊家裏的飯還沒做呢。

    這下子，也顧不上心裏的那點小緒了，急匆匆的就往外走，裏還嘀咕道：“我那邊的飯還沒做呢，你江叔他們到家，什麽都沒有，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昨天晚上燒的熱水，用了一大半，剩下的今天中午用來泡餅了，是真的一點也沒剩下。

    徐燦燦並沒有會到母親的急迫，跟在屁後麵說道：“你先到我這兒來做的啊？我還以為你在那邊做完了給我帶過來一點就行了呢。”

    吳春紅：“……”

    呼出兩口濁氣，跟徐燦燦說：“那樣不行，鄰居們要是看見了，我沒法給你江叔代。”

    徐燦燦撇撇：“你就不能小心點嗎？”

    吳春紅：“……”

    就算可以小心點，也不想這麽做。四十幾歲的人了，大半輩子過去了，老了老了，還得的跟做賊一樣嗎？一直是個麵麵的人，就沒想過要幹這種跌份的事。

    再說了，有句話老江沒說錯，燦燦兩口子有工作，沒有困難到那份上啊。

    雖說鍾勇的工作是在街道建的集廠，福利待遇各方麵比國營廠差一點，但好歹是份正經工作，每個月有21.8元的工資，別的票據也有一些，不至於要摳搜到這份上！

    “這不是我小心不小心的事，我不管江建國，你江叔不管你，這是當初說好了的。我以前攢的工資都給你了，工作也給你了，你這小日子比大部分人都要好，別那麽摳門。行了，我先回去了。你那廚房什麽都沒有，我今天買了點鹽和醬油，你自己看著添置點東西，米麵油、菜蛋都買一些，沒有東西我怎麽給你炒菜做飯啊。”

    “那你今天晚飯做了什麽啊？”

    “我來的時候帶了點菜和麵，給你們燒了一鍋疙瘩湯。”

    “你就沒帶個蛋啊？”

    吳春紅：“……”

    就多餘停下來跟說這幾句話。

    “你看著辦吧，反正以後你廚房裏有啥我就給你做啥，沒有我就不做。我現在沒有工作，沒有底氣，要給你拿東西，花的都是你江叔的錢，這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江叔的錢大部分給了江建國，剩下的不應該給江宏和江圖嗎？我是他們倆的親姐姐，花他們點錢怎麽了？不應該嗎？”

    徐燦燦似乎真的是這麽想的，話說的理直氣壯。

    這個邏輯噎得吳春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心裏到了一點點悲哀。也覺到，的後半生，可能不會那麽順利了。

    其實之前的很多年，的日子過的都還不錯，前夫對好，老江其實也能，雖然他偏疼江建國，但是也確實沒有幹涉徐燦燦的事，把錢全給徐燦燦，老江也沒說什麽。隻是苦了江宏和江圖而已。心裏明白的，都明白。江家的和諧友，是犧牲了江宏和江圖換來的。

    但是不生孩子也是不行的，和老江結婚的時候還年輕，他們要一起過一輩子的，兩個人要是沒有個共同的孩子，這個家隨時都可以散。老江可以和過，也可以換個人過，喪偶的寡婦又不是隻有一個。

    不是沒觀察過別的重組家庭，比較起來，老江就算是相當不錯的了。換個人，可能都做不到他這樣。尤其是後來，把工作給徐燦燦，老江也沒有阻止。何嚐不知道，這樣對江宏和江圖不公平，但是偏疼徐燦燦了習慣，老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了習慣。而且，他自己偏疼江建國也了習慣。

    亦或者，他大概也是不想打破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吧。

    隻是江宏和江圖突然醒過悟來了，不願意繼續為這個家委屈自己了，他們每個人的生活就要跟著發生變化，回到最真實的軌道上來。

    吳春紅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徐燦燦，沒再說話，轉快速離開了。

    徐燦燦看著的背影，心裏有點不爽，這和設想的況有點差距。是真的以為，隻是換個地方吃飯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不會變，母親會為籌謀好一切。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母親在那個家裏的地位，可能並沒有想象的那麽高，也沒有那麽牢固。

    走進廚房，打開鍋蓋，看到了半鍋品相不佳，一看就不怎麽好吃的疙瘩湯。這夥食，比之前差遠了。原來好歹有菜、有幹糧、有湯，有時候還能吃兩口水果。

    生活水平直線下降。

    鍾勇下班比徐燦燦晚一點，他回來的時候，吳春紅已經離開了。

    “媽呢？走了？你沒留吃飯啊？”

    他知道嶽母疼徐燦燦，說了來幫忙做飯，就一定會來。

    “吃啥啊？先來咱們這兒做的飯，還得回那邊做飯呢。”

    “以後別讓媽兩邊跑了，你回頭跟說一聲，我下班回來做飯吧。”

    兩個人的飯，也不麻煩，屬實沒有必要這麽折騰人。

    鍾勇收比不上徐燦燦，又住在徐家，雖然沒有明著說是贅，但實際上和贅也差不多。他有自知之明，在這段夫妻關係中，他的底氣並不是太足，所以家裏的一切都是徐燦燦主導。

    之前他其實就不太讚去江家吃飯，名不正言不順的，頭都有點抬不起來，但是徐燦燦堅持，還非拉著他一起去，他也隻好墜在後麵跟著。

    昨天在江家的飯桌上，被人那麽說，他心裏窘迫的很。不用再去江家吃飯，他是鬆了一口氣的。沒想到轉頭徐燦燦又給嶽母安排好了差事。昨天晚上他還問，要不要趁著中午的時候買點東西回來，不然嶽母做飯都沒有食材。但是徐燦燦說不用，媽會幫想辦法。

    嶽母倒的確是帶著東西來了，但估計老人家也沒想到，家裏缺的東西這麽多！

    徐燦燦說道：“再看看。過兩天，要是實在不行，咱們就自己買東西自己做吧。”

    要是占不上那邊的便宜，那確實就沒有太大的必要折騰媽了。反正家裏的活是鍾勇幹，對沒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