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者已被擊斃.張叔死了？！

猝不及防的得到這個消息，讓張元清腦子霍然清醒，又陷混，呆呆的坐在床上。

大概有個七八秒，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語速極快的道：

“怎麼確定兇手的份？哪里擊斃的兇手，你把況仔細說一下。”

揚聲里傳來關雅的聲音：

“今天清晨，魏元洲在醫院里巡邏時，逮住了昨晚的那個襲擊者，他以襲的手段功擊斃敵人，尸已經被運回靜海市治安署。

“高一米七，年約六十，皮很黑，手指大，有厚繭.他口還有燒傷的痕跡，而且一夜間長出的也能證明，你造的刀傷也還在”

是張叔，死在醫院里的張元清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覺心被扎了一下，他從床上彈了起來，只穿了一條四角的他，赤著腳，大步奔出房間。

“哐！”

他繃著臉，一腳蹬開隔壁標間的門，屋空空，那張昨晚躺過人的床，已經收拾的干干凈凈。

張叔已經離開了。

“元始，你那邊怎麼了？”關雅聽見了踹門聲。

“我沒事，關雅姐，伱發個照片給我，張襲擊者的照片。”張元清看著那張空床。

“尸運到治安署了，我在醫院呢.好吧，我現在去一趟治安署，所幸離的不遠，你等會兒。”關雅只得先掛斷電話。

張元清返回房間，快速穿好、鞋子，進樓道，沿著樓梯來到一樓。

他此刻連等電梯的耐心都沒有。

賓館大堂。

空調呼呼的吹送冷風，穿著白襯衫小西裝的小圓，站在前臺，姿筆。

聽見腳步聲，扭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就把頭轉了回去，但轉到一半，又扭了回來，審視著元始天尊的臉，蹙眉道：

“怎麼了！”

“張叔去哪了？”

小圓明艷素白的俏臉一沉，淡淡道：

“不知道！如果你是擔心他潛逃，大可不必，張叔會說到做到，他若失信，我也會負責找到他。”

在元始天尊面前，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只是并沒有注意到這點。

“張叔死了！”張元清輕聲道：“今早死在靜海市人民醫院里了，被魏元洲殺死的。”

小圓呆在那里，眼里的冷淡迅速瓦解，的手一點點的握拳頭，握的那麼用力，猛地閉上眼睛，似乎怕藏不住的悲傷從眼里逃出來。

好一陣子，睜開眼，神平靜，道：

“知道了，這是他的選擇”

他的選擇張元清沉默一下，低聲說：

“他不肯跟我走，他所謂的心愿未了，就是為了這個？”

——用自己的命，換孫子晉升執事。

面朝黃土背朝天數十年，孤寡半生，一粒粒稻子把孫子養大，一個個銅板供他讀書，到最后還要為了孫子的前程，奉獻殘。

何其愚蠢張元清很想嗤笑一聲，但口莫名的堵得難。

小圓“嗯”了一聲：

“他大概早就有這份想法了，半個月前，他在靜海市被方行者打傷，我去看他，他了很重的傷，卻非常高興。

“認識這麼多年，我很見他笑的那麼開心，他說自己的心愿終于了結，后半生就專心跟著無痕大師修行，告別過去。”

張元清靜靜的聽著。

“但昨天他來見無痕大師，卻像變了個人，神沉郁，心事重重我便知他有事，暗中跟蹤他來到靜海市，才知道他在暗殺方行者.”

因為不想破戒，但為了孫子的前程，不得不違背心意？張元清皺了皺眉，覺得有些矛盾和不對勁。

這時，手機“叮咚”一聲，短信進。

他掏出手機查看信息，是關雅發的照片。

照片里，黝黑枯瘦的老人靜靜的躺在停尸床上，歲月雕琢出的愁苦永遠凝聚在臉龐，他的口有一道暗紅的創口，以及大片新生的。

“是張叔”

張元清嘆息一聲：“他沒化蠱。”

巫蠱師化蠱時戰死，會保留半人半的模樣，而張叔是以人類的模樣死去，這意味著他沒有選擇戰斗，心甘愿赴死。

“叮咚！”

提示音再次響起，關雅發來一大段的文字容：

“剛才通話被打斷了，我還沒說完，我有幾個細節沒弄懂，襲擊者是被魏元洲從后襲，刺穿心臟而死，死前染了重病，這是瘟神的能力。

“但是，這樣的傷勢、病不應該一擊斃命，通靈師是有垂死掙扎機會的，可他沒有化蠱，很奇怪.

“這些問題我沒當面問，你回來一趟，試試問靈。”

“不用問了，我們回.”張元清鍵信息，回復關雅，輸到一半，又看見了關雅的第二條信息：

“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襲擊者暗殺白虎萬歲的目的不明，又是怎麼到白虎萬歲住所的。

“通過昨晚戰斗的視頻，襲擊者法敏捷，擅長追擊，作為資深圣者，提前埋伏的況下，居然還讓白虎萬歲逃走？

“第二次暗殺的監控我看了，我嚴重懷疑襲擊者的暗殺水平”

關雅半吐槽半訴說著自己對事件的看法。

張元清看著這些信息，眉頭一點點的擰起，察覺到了矛盾的地方。

按照張叔自己所說，他是為了替孫子升職掃清障礙，才暗殺白虎萬歲，那就不存在留手的可能，一個老牌圣者埋伏剛剛晉升的圣者，優勢這麼大，卻失敗了，確實存在疑點，不太合理。

最不合理的是，既然白虎萬歲只是無關要的路人，期間不存在蓄謀已久的跟蹤、調查，那張叔一個邪惡職業，怎麼可能輕易到白虎萬歲的住址？

除非有鬼！

張元清眉頭一跳，道：

“我要去見一趟無痕大師。”

小圓不解的看他。

但張元清沒有解釋，轉奔向樓道，沿著樓梯，一口氣沖上四樓，他停在“404”號房門外，拍打房門，道：

“大師，我有事求見！”

喊完，張元清嘗試擰門把手。

“咔嚓！”

門把手很順利的擰開，下一秒，賓館走廊消失，木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飄著青煙，點著蠟燭的佛殿。

張元清下意識看向直達殿頂的那尊巍峨金佛，它拈花而坐，眸子半瞇，似慈悲似兇戾的俯瞰下方。

金佛沒有變化，大師的心境還是很穩的.張元清目下落，看向盤坐在團上的青背影，躬道：

“大師，張叔回歸靈境了，我有一事不解，特來請教。”

頓了頓，沒等無痕大師回應，他直接問道：

“張叔昨日見您是為何事？您知道他的事嗎。”

殿沉默片刻，無痕大師抑著痛苦的聲音，回于殿：

“他說，他找到了分別多年的孫子，孫子他暗殺方的圣者，他不想再造殺孽，他很痛苦但他愧對那個孩子，他無法拒絕。

“他打算用自己的命補償孫子，昨晚是來向我告別的，他要提前回歸靈境了。”

魏元洲他暗殺白虎萬歲？！

張元清腦子“轟”的一響，如有驚雷炸開，表陡然凝固。

短暫的混和驚愕后，他的思緒迅速回歸，不再疑，不再茫然，整個事件的脈絡豁然開朗。

殺戮副本結束后，方圣者數量小幅暴漲，占了老牌圣者的升職空間，魏元洲因為“不合群”的關系，升職機會本就渺小、艱難。

恰好前陣子與失散多年的爺爺重逢，還是個通靈師，于是了歪心思，強迫爺爺暗殺白虎萬歲，替他掃清障礙。

所以，白虎萬歲明明沒有察覺被跟蹤，住所卻暴了，因為敵人來自部。

關雅提出的疑點，都得到了解釋張元清心里苦笑一聲。

按照張叔的心態，再接下來應該是“主奉獻”了，但事與愿違，沒想到前來支援的人會是我。

張元清循著邏輯思考下去。

難怪昨晚張叔聽小圓介紹我時，表那麼驚悚，元始天尊是正義伙伴的名聲，他已經從寇北月那里知曉。

如果魏元洲迫他暗殺同事的行為曝，我一定不會寬恕，所以他扛下了所有罪行。

如果我是斥候，昨晚就應該看出端倪，唉，想著私底下解決，就沒帶關雅姐還有一件事沒想明白，這樣的話，本不需要向松海求援，私底下“解決”，由魏元洲擊斃襲擊者，獨攬功勞不是完？

迫爺爺暗殺同事，不，就把養育自己長大的爺爺當功勛殺死.魏元洲是個外表恭謙溫潤，心偏執沉的瘋子。

關雅姐怎麼沒看出來？他有特殊的道藏了自己的？還是君子裝久了，就真了君子，難分真假？

這個畜生張元清吐出一口濁氣，道：

“大師，我明白了！”

他目冷冽的轉，朝殿外走去，后傳來無痕大師的告誡：

“此事自有因果，貧僧尊重他的選擇，你無需多事。”

這是要我別管閑事？別再手？張元清腳步一頓，他停在殿門口想了幾秒，反駁道：

“大師，我非你弟子，你也無需教我做事。”大步離去。

他返回大堂，徑直走到前臺，著小圓：

“開車！

“送我去靜海市治安署。”

靜海市，河門區治安署。

停尸房里，魏元洲獨自站在停尸床邊，無聲的凝視著老人的容。

過往的歲月在心里翻涌不息，他自沒了父母，打從記事起跟著爺爺生活，爺爺除了種地，什麼都不會，日子過的清貧而艱難。

魏元洲從小就羨慕同學有零花錢，羨慕他們有新服和漂亮書包，而他一件服穿三年，補補又一年，貧困補助也拿不到。

從小學到初中，穿的鞋子是鄰家哥哥不要的。

一個和爺爺相依為命，連新服都買不起的孩子，注定為同村孩子疏遠的對象，上了學之后就更慘了，同村孩子尚會看在家長的薄面上，頂多疏遠。

學校里的同學，對他這種沒有家長撐腰的貧苦孩子，只會訴諸暴力。

魏元洲記得剛上中學那一年，班里開家長會，剛做完農活的爺爺，沾著一泥，急匆匆的就來學校了。

結果連校門都沒給進。

同學老師們的那個眼神，他能記一輩子。

他討厭那些同學和老師，更討厭讓自己丟臉的爺爺，難道你連換一服都做不到了？

魏元洲的前半生，是在疏遠、輕視和暴力中度過的，所以他拼命的讀書，那是他改變命運唯一的途徑。

為了不讓人看不起，為了不再遭暴力，他積極表現自己，參加班級活，幫助同學，配合老師，溫良恭儉讓，為同學眼里的好人，老師眼里的好學生，校霸眼里的好狗。

做一個完的人，就不會被人輕視，被人欺負了，因為他們在你上挑不出病。

爺爺出事那一年，他怕極了，怕被那家人的親戚報復，十幾年的艱苦生涯沒有磨礪他的意志，反而給他帶來了嚴重的心理影。

他想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要報仇，為什麼要打破平靜的生活。

弱者就是會被強者欺凌，自古以來的道理，沒讀過書的爺爺很可悲，因為他不懂這些道理。

想要為強者，不是依靠匹夫之勇，而是智慧和努力，他靠著自己的努力，順利讀完大學，偶然機會下為靈境行者，進五行盟，終于迎來了好的生活。

這些年來，他一丁點的錯都不敢犯，他害怕犯錯，害怕遭遇暴力和責罰。

但爺爺的影一直籠罩著他，爺爺的罪行嚴重阻擾了他的前程，讓他為組織重點觀察對象。

而就在半個月前，他再次見到了失散多年的爺爺。

他到的不是親和喜悅，而是恐懼，是的，強烈的恐懼。

因為那是一個邪惡職業。

對于魏元洲來說，這是一個滅頂之災。

為什麼你還要回來？既然當初選擇拋棄我，就請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啊，為什麼要破壞我的生活，破壞我的前程？

魏元洲想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辦法，他告訴爺爺，如果你真的為我著想，真的想補償我，就為我清理掉競爭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