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你活著就是原罪

    未央殿。

    夏武帝帶著蘇染汐去為皇後治療，彼時未央殿跪了一地的醫和宮人，大氣不敢出一聲。

    蕭楚一襲白坐在椅上，守在床前麵無表地看著麵慘白仿佛一活般的皇後。

    “讓他們都出去。”皇後微微閉上眼睛，奄奄一息地說，“梟兒，你留下。陪著母後最後再說說話吧。”

    蕭楚淡淡瞥一眼這個看似奄奄一息的人，卻沒有錯過眼底的偏執和恨意，哪怕生命真的走到了最後一刻，怕是也不會放棄仇恨的火焰。

    堅持不下去，也會強加在夏凜梟上。從小到大，一直就是這麽一意孤行地對待夏凜梟。

    “母後，父皇馬上就來了。”蕭楚淡淡道，“未央殿隻是燒了一場大火，燒了小佛堂而已。他那麽你，不會讓你出事的。”

    楚皇後驟然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這個有些陌生的兒子：“你說什麽？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小佛堂意味著什麽，他難道不知道嗎？

    那底下埋葬的是他們母子活著的唯一意義！

    那個地方被毀了，齊嬤嬤重傷，他不但不想著謀劃報仇，穩住局勢，卻在這裏冷嘲熱諷地提起狗皇帝？

    逆子！

    他明明知道——在這個時候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皇帝！

    “都出去！”楚皇後突然厲聲道，“滾出去！”

    宮人們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王爺。

    見楚皇後激得又咳又，醫們連忙組織大家魚貫而出，希王爺能好好勸一下皇後。

    “夏凜梟！”直到寢殿空下來，楚皇後才勉強撐著坐起來，冷冷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蘇染汐發現了我們的致命，你為什麽不殺了？”

    “齊嬤嬤說，你親手毀了室，是不是真的？”

    一字一句地質問，淩厲無比，毫無。

    那冷漠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一下下刮向男人的骨頭，仿佛恨不得將他剝皮骨一樣，哪裏像是一對親母子？

    “蘇染汐是我的妻子，我為什麽要殺了？”蕭楚近乎憐憫地看著，“我不是你，不想做一個沒有、隻被仇恨支使的怪！”

    “如果沒有蘇染汐，夏凜梟也許不知道多死幾次，多吃多苦頭？你下的毒，是給夏凜梟解的，你劃破的傷口，是給夏凜梟治療的。”

    “你是夏凜梟最親近的母親，卻也是傷夏凜梟最深的敵人，而蘇染汐從來沒有對不起夏凜梟。”

    他一口一個‘夏凜梟’，冷漠得就像是在說另外一個人的故事，而他隻是一個無關要的旁觀者，一寸寸揭開楚皇後偽裝在母親這張麵下的猙獰麵孔。

    “你！你是什麽東西？你不是我兒子！”楚皇後眼神劇烈震，仿佛一瞬間不認識這個淩厲叛逆的孽障！

    “你的人，你的家人，九泉之下，要恨也該恨你的無能，恨那個下殺手的罪魁禍首，唯獨不該恨一個當時尚未出生的孩子。”蕭楚諷刺一笑，指尖淡淡劃過椅上的雙膝，仿佛能到當初皇後一刀賜下來的劇痛：“皇後娘娘，你以為——如果有的選，夏凜梟會選擇從你那腥冰冷的肚子裏出生嗎？”

    “他是個蠢貨，能反抗卻從不反抗，放任你利用他的骨來滋養上一代人的恩怨仇。所以他被傷，被打，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都是他自找的。”

    “你……你到底在說什麽？”楚皇後抖地看著這張悉又陌生的麵皮，明明五還是一手養大的兒子沒錯，氣勢強盛也是旁人學不來的上位者氣派。

    可是這張卻厲害得，不再沉默寡言，不再一味順從這個親生母親的教誨……

    他像是一夜之間從那個屈服於家族、緣和仇恨的孩子，長為一個不聽話的叛逆年，一心隻想要逃出親手為他編織的牢籠。

    皇後的心裏徹底慌了，“不，不是的。梟兒，我是你的娘親，我深你的父親，自然也深深著你。”

    哪怕親眼看到小佛堂和室被毀，都沒有這樣慌無措過，像是一腳踏了無的深淵。

    雙手再也抓不住兒子的振翅而去的影，隻能無地墜黑暗。

    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後的依賴奔向明，丟下一個人墜地獄，隻能拚命抓住夏凜梟這救命稻草：“你不可以拋下我，不能拋棄我們的家仇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母子才是一的。”

    “你是你，我是我。”蕭楚冷冷撇開的手，麵無表地撣了撣袖子，冷漠疏離表現地淋漓盡致，“你不配為人母，說這些惡心人的鬼話。家仇，恨，那是你心甘願綁住自己的枷鎖，不要強加在我上。”

    他搖著椅就要轉，被楚皇後死死地抓住了肩膀：“你不準走！就算走出了未央殿，你也走不出那一出生就既定的命運。”

    “夏凜梟，你的出生就背負著複仇的使命，你的份，你的脈，注定了你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一旦他們知道了你真正的份，你活著就了一種原罪。”冷冷盯著兒子陌生冷峻的側臉：“不管你為大夏立下過多戰功，依然隻有死路一條，落得跟你父親一樣的下場。”

    室陷了長久的沉默，死寂可怕地蔓延開來，散發著讓人到窒息的殺機。

    楚皇後鬆了一口氣，原以為這樣斬不斷的羈絆能再次攔住叛逆的夏凜梟，笑容都溫和了幾分：“梟兒，母後知道你心裏憋悶怨憤……隻要報了仇，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父親？”

    蕭楚突然扯了扯，笑得萬分嘲諷，冷冷扭頭看向有些癲狂的皇後，“世人說，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文宣太子當年沒有和親兄弟拚死一搏，而是選擇用他的命換你和孩子一條生路，難道是想看到你把孩子培養一個複仇工嗎？”

    啪！

    楚皇後仿佛被踩到了痛腳，像是個瘋狂維護自己岌岌可危的信仰的可憐信徒，狠狠了蕭楚一掌，低了聲音憤怒道：“閉！這世界上，你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