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薛延終于肯抬臉,不知是不是因著醉酒,眼底有些紅,阿梨被嚇了一跳,忙去他的眼角,“你哭了?”
薛延說,“阿梨,我還沒娶你呢。”
他怕阿梨看不懂,執拗地又重復了遍,“我還沒娶你呢。你陪我吃了那麼多苦,可我連個像樣的親禮都沒給你……”
阿梨哭笑不得,他臉頰,“你就因著這個事,難這樣?”
薛延有些不好意思,別開眼,嘟囔著,“這不是小事。”
阿梨笑著抱抱他的肩,安說,“沒關系的,咱們好好將日子過好,這才最重要。”
“不行。”薛延神認真,“只有一次,你這輩子就只有一次的親禮,怎麼可能沒關系。”
汾酒后勁大,薛延腦子里暈乎乎的,臉頰又熱又燙,下意識往阿梨的手上蹭。阿梨溫開他垂在臉側的發,他眼角,笑著道,“你對我好,我知道的。”
薛延急急說,“那不一樣。”他臉微微抬起,注視著阿梨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還要喜歡你一輩子的,這一輩子的開頭,不可以連個儀式都沒有,不可以草率。我得正兒八經地將你娶進家,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薛家的媳婦,是我薛延的妻子。”
不知怎麼,看著他這個樣子,阿梨鼻尖竟有些酸,親親薛延的眼睛,溫聲說,“好。”
薛延闔著眼,摟著的腰將圈進懷里,在手心里寫,“咱們明日去請婚書,好不好?”
阿梨歪歪頭,“可是明天要去給韋姑娘送信呢。”
薛延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事,點頭道,“對。”他往后退了點,與阿梨平視,又說,“這倆事不能撞在一起,晦氣。”
他把“晦氣”那兩個字吐得極重,阿梨眼睛彎起來。
薛延想了想,“明日我請阿嬤去找人給咱們占個吉日,然后再去請婚書。”
阿梨點頭,說好。
薛延又道,“親禮先不急,要辦咱們就辦最好的,等酒樓開業了,咱們自己辦。”
阿梨眉眼彎彎,“嗯,不讓外人賺錢。”
薛延終于滿足,摟更,癡癡笑得像個孩子。
第二日一早,薛延攜著阿梨去宴春樓尋韋翠娘。伙計早就認識他了,“喲”了聲,熱切地迎上去,恭敬問,“薛公子是來找韋掌柜?”
薛延道,“不,我們找韋姑娘。”
伙計稍顯錯愕,但也沒說什麼,熱一笑,擺手說,“您二位這邊先坐,我這就去給您通傳一聲。”
而他話音剛落,樓上忽然傳來一道極重的摔門聲,薛延上去,看見韋翠娘紅著眼圈跑下來,木質樓梯踩得噔噔響。
韋掌柜很快又開門出來,他氣急了,也不管還有許多客人在場,厲聲吼道,“你這不肖,你怕是要氣死我!”
韋翠娘理都不理,一陣風似的刮出門,轉了個彎,消失不見了。
第52章 章五十二
宴春樓的旁邊是一條死胡同, 盡頭被一堵矮墻封著, 堆滿了雜。韋翠娘沒看路,直到發現已經無路可走了,才堪堪停下來, 閉著眼靠在墻壁上, 惡狠狠抹了把自己的眼角,了口氣。
早年喪母, 一直與父親生活, 在小時候,韋掌柜還沒有宴春樓, 是個窮蛋,父倆相依為命,白手起家,直到韋翠娘十歲那年, 生活才逐漸有了起。韋掌柜如命,對外明算計, 卻什麼好東西都要留給韋翠娘。韋翠娘脾氣一向不好,但韋掌柜對著總笑呵呵似個彌勒佛,百依百順,今天是第一次,他們吵起來, 這樣不可開。
當時被氣迷了眼,韋翠娘不管不顧就沖出來,現在冷靜些, 也覺著后悔,可礙于面子,是怎麼也拉不下臉回去了。
斜斜灑下來,韋翠娘一百蝶穿花,流溢彩,臉卻是說不出的難看。
阿梨和薛延站在街口,看著這樣不同于以往的韋翠娘,都覺著詫異。
過了好一會,阿梨偏頭,輕聲與薛延說,“咱們去看看罷?”
薛延抿抿,說好。
后腳步聲響起,寂靜巷子里尤為引人注意,韋翠娘聽見,警惕回頭,喝了句,“什麼人?”
阿梨被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薛延在后握住的肩,安了,阿梨眨眨眼,這才緩過神,低喚了句,“韋姑娘。”
韋翠娘記得,雖只有一面之緣,印象卻是深刻。隴縣在北地,民俗影響,姑娘也大多是大氣熱烈的,再加上小地方偏僻,都是窮苦農戶,大多數人家也沒什麼兒要養的說法,孩子八九歲就能下地秧了,像阿梨這樣瞧著就剔溫婉的姑娘,極為見。
就往那里一站,眉眼彎彎樣子,看著毫無攻擊力,讓人兇不起來。
韋翠娘點點頭,應了句“嗯”,雖只有一個字,態度卻溫和不。
若無其事輕咳一聲,轉向薛延,問,“找我做什麼,考慮好了?”
薛延最煩這種冷冷淡淡的樣子,好像誰欠了多錢一樣,皺皺眉,也沒什麼好氣,說,“沒有。”
韋翠娘細眉一挑,有些不滿,“那你來干什麼?”
阿梨在薛延前,看不清他表,也看不懂韋翠娘在說什麼,有些迷。薛延實在懶得搭理韋翠娘,他往下攥住阿梨的手,在指肚輕輕按了按,示意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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