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伯不吭聲，怒目視眾人，所有人馬上便識趣地灰溜溜散了。

“卜爺請”駝伯客氣地手示意隨他上樓，我忽然覺胃里有點痙攣，一陣惡心，拿過那只窯碗便吐了出來。駝伯沒吭聲，其他所有人便也不敢吭聲，等我吐的差不多了，才將那碗和酒瓶一起擺了回去

搖搖晃晃上了樓，樓上的空氣里散發著香火和大紅袍的混合香氣。

我看見茶幾上泡好了一壺茶，可是牛并不在。

“卜爺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爺”駝伯將我扶坐在沙發上，馬上進了堂。

我醉眼朦朧地打量了一下房間，正面有一佛龕，上面供奉是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下面則是一個中年男子的黑白照片。這人長得比牛壯多了，不過模樣還是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牛扛鼎吧

香爐里是三拇指的原味木香，應該是純天然的飛鶴堂老山檀香，香氣怡人。飛鶴堂是舊云城時期最好的妙香作坊，想一想，飛鶴堂已經關門五十多年了，牛竟然還有他們的香，由此可見，品尚樓到底是財大氣。

聞著香火，閉上眼睛，花爺那老頭就好像還在眼前一般。

老頭說，天為被，地為床，清風為新娘。

老頭說，拳為功之基，氣為之本。

老頭還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回想著老頭說的話，想著想著，就覺剛才的酒白喝了，整個心被攥的厲害。

就在強憋回眼淚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輕一重兩個腳步聲。

我沒睜眼，仍舊靠在沙發上。

“駝伯，你先下去吧”是牛的聲音。

“爺，你們”

“沒事，你去吧，有事我你”

駝伯走到了我面前，怔了怔，沒吭聲，下了樓，然后便聽見下面清場關張的聲音。

我睜開眼，發現牛已經坐在了我的對面，正淡淡地看著我。

假若他有一局促不安，有一點心竊難過，我可能怒火就下去一半了，可是他竟然無于衷地看著我。

“喝茶”牛將茶杯往前推了推。

喝茶和你大爺的茶

我頓時怒火中燒，端起茶碗潑了牛一臉。

“你特麼瘋了潑我干嘛”牛一驚，了臉罵道。

“我特麼就是瘋了，我不僅要潑你，我特麼還要揍你這個無無義的東西”

我怒罵著撲了上去，一把摟住牛的脖子，朝著小肚子上就是一膝蓋。

“姓羅的，你特麼真打啊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也沒料到這樣”牛收手給了我一肘子

“你沒料到你特麼料到什麼了你就料到我會一步一步按照你的套路來，給你趟雷是不是”

我不管不顧，揪著牛的大脖領就是幾記老拳。牛別看瘦猴一般，可是拳腳又臭又，力反抗，我們倆就像是小孩打架一般在地上翻滾。

可是和小孩打架不一樣的是，我們每一拳都是真的，怎麼用力怎麼來，沒一會牛的兩個眼眶便黑了熊貓，角也淌著，我自己也沒好到哪，鼻子被打了，流不止。

就這麼一拳一腳打了半個小時，直到筋疲力盡了兩個人才癱在地上。

“羅卜，我承認，我是利用了你，可是我不虧欠你，要說唯一的虧欠，就是我沒想到那水里還有一個惡鬼，而且實力那麼高。”牛氣吁吁地說道。

“你倒是還好意思說”我大罵道：“從一開始你就是利用我，你早就預定了25號別墅，是因為你知道我要進山。對不對”

“對我承認”

“木頭幾次莫名出現幫我，都是你的安排，對不對在山中，第一個出現的黑人就是木頭，領著第二波人進山的人就是他對不對甚至連那個做鑿子的農民也是木頭的人。鑿子，本就是木匠工，這名字就是個代號，一看就是木幫的人。而進山的那些人又都很懂山中的規矩，所以都是木頭的人”

牛掙扎著坐了起來，頹然地看著我道：“你說說，你還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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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那第二個黑人不是別人，就是馬賽克，你的得力干將”我冷眼道：“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搶了供兒會的嬰靈，可是你又無法探得對方的實力，所以，你利用了我，因為我有鬼醫的份。

這種利用，從和老馬一見面你就開始了。后來你帶我去見老馬打黑拳，假意是想讓我在賭場上見到閻宇森，可是你知道，在常大江和李鐵的場子，我不可能抓到閻宇森，之所以還帶我去，就是想將我和蒼乃至閻宇森轉移眾人視線，你則借機擊傷常大江，挑撥常李二人之間的關系”

“還有呢”牛默聲道。

“還有，還有后來也是你又搞了個東歐妞，差點要了李鐵的命，讓他們雙方繼續敵視。我不管你和這兩個人有什麼仇恨，可是你該牽扯到我。在我去城南紙扎店尋找線索的時候，本來我已經逃出來了，也是你偏偏那時候故意打了電話給我，驚醒了那個日本黑人。從而一步步引我掉進常大江的私人會所。利用我，嫁禍李鐵，徹底激怒常大江”

“其他的事就太多了，比如，去馬家屯，你看似偶然去祭祀，實際上就是想知道馬勝利到底瘋沒瘋，還有沒有利用價值，因為如果我沒猜錯，我們村的李大富、紙扎店老板張大山這兩個人都已經在你手里了吧你雄心，就是想和你父親一樣，重進太歲地宮，奪取赤太歲”

說完這些話，我惡狠狠一腳將茶幾朝他踹了過去，牛抬起胳膊就是一拳，清代翅木茶幾竟然被打了個稀碎。

“羅卜，你說這些事我都認，沒錯，都是我做的可是，我特麼為了補償你，我也為你做了許多事啊我知道你喜歡蒼，我就帶你去他家表白，不惜為此和翟家對立；我知道你手里有個千年尸，就讓木頭將那本喜神玉訣送給你。知道為什麼嘛因為我知道你修為還不高，你做這些事都是玩命的事。可是你只要利用喜神玉訣的合歡雙修和那遼代的姑娘睡了，不僅能落于世，而且你的氣也會得到改善，你的修為將會大躍進，因為我不想你死。還有，你所有從我這買的消息，我都給你最低價，而且是我親力親為的消息，我可能坑過你是，這次我沒想到除了溫老漢和雨郎中之外，水中還有一個更兇悍的厲鬼，可是我不也派出那麼多人，替你消除了那些邪教徒死士嗎要不是這些，你以為你能順利抵達風石谷”

“我呸，姓牛的，你特麼覺得我還該謝謝你嘍你怎麼利用我都可以，可是你做好了局，明明有自己的人在周圍，卻讓我去冒險，最后害死了花爺。這特麼不可原諒，花爺死了，永遠也回不來了”

我撲上去，揪住牛的大領罵道：“你不是神機妙算嗎你不是神通廣大嗎你特麼把老爺子換回來讓我邊那個小姑娘醒過來啊”

“我我說了，這是我虧欠你的”牛有些心虛，可馬上掙我的手，聲嘶力竭道：“還有那個花爺，他他的死就是自己的救贖，咎由自取，活該。當年他要是用赤太歲救了我父親和淺淺，我父親會那麼早的死嗎他一個人拿著唯一一點赤太歲就跑了，讓我和蒼的父輩承苦難，他就該此一劫”

“牛，你特麼還有沒有點良心當年要不是花爺，你爸爸和蒼定遠他們都特麼出不了山，早死在山中了。關于帶出那點赤太歲，他也疚，也愧，可是話說回來了，那是他冒著生命得來的，去救自己相的人的，怎麼恨也不到你恨”

“甭說了，羅卜，人死不能復生，已經鑄大錯了，花爺葬禮的錢我出了，碧瑤治病需要多錢我也出了，你們這一趟傷痕累累，下來去休息休息度個假，所有的錢我都出了。”

“錢錢錢，你特麼就人的錢，牛，你特麼到底有沒有把我當過兄弟你特麼擺了兄弟一刀，還要用錢再埋汰他一回是嗎”說實話，我覺得一個大男人問別人是不是兄弟就像是一個人問別人不自己一樣不值錢，當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之間玩完了

牛一怔，雙眼轉了一圈忽然垂下去，避開我的話題道：“羅卜，世界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錢就是朋友，錢就是萬能的。好在現在那些鬼嬰亡靈都搶下來了，而且李大富和真正的張大山都在我手里，只要咱麼重進地宮，拿到赤太歲，所有敵人都不是事。到時候要多錢，就是多錢”

“閉上吧，牛，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絕”我突然覺得這人口臭的厲害，一分鐘我都待不下去了，轉就走。

臨下樓的時候，我聽見牛扯著脖子吼道：“羅卜，你有你的仇恨，我有我的仇恨，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可沒有我，你將寸步難行。你太單純了”

“呵呵，如果為了讓自己為一盤名菜而泡在腌臜的染缸里，我特麼寧愿還做一顆帶泥的爽口水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