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的墓被文部門接管后，墓中所有剩存的文都已經被博館收走了，好在墓室的墻壁和地面沒，還保持著原有的格局。古語有云，山川定風水，格局生氣場，只要墓的結構還在，那原有的氣場就還在。

墓的外面裝有監控和防盜設備，不過都已經被老史利用關系提前關閉了。

我倆將月牙棺從改造的依維柯里拖了出來，趁著山中霧氣彌漫，人不知鬼不覺將棺材送進了墓中。

按照馗的吩咐，一切搞定，我們倆就要退出去了。

朝夕相這麼久，忽然要把碧瑤獨立留在這片黑暗里，我心中無比的難。兩個月，假若兩個月后碧瑤活了，那所有的努力也值得，可是假若失敗了呢那這是不是永別了

我第一次了碧瑤的臉，細膩，可惜沒有溫度，不知怎麼，眼淚就掉在了的睫上。

碧瑤修長的睫竟然好似抖了抖，而臉頰也莫名閃過一緋紅。

我心中一驚，莫非碧瑤的心中還殘存著意識

“卜爺，該走了，一會就是上班時間了，文管所要遠程觀察監控了”老史提醒道。

我點點頭，對著碧瑤說道：“丫頭，或許你能聽見我說話，或許你能覺到我的存在，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丟在這里不管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孤孤單單再躺那麼久的，以為證。”

我咬破自己的六指，就像第一次一樣，將水點進了碧瑤的口中。

依依不舍，總需分別，我被老史拖出了墓道。

“卜爺你就放心吧，我文研所的朋友說了，這里平時本沒人來，所以碧瑤很安全，誰都發現不了至于那些盜墓分子，不會傻到再打一個已經被政府接管的文保護單位的主意。”老史見我一副不放心的樣子便安道。

回了車里，又去了一趟殯儀館。畢竟花爺屬于非常規死亡，假若走程序，會十分麻煩，有些事沒法和警方解釋。所以老史安排的火化需要從速從簡，我們倆算是給老爺子做個最后的告別。

才十幾個小時不見的功夫，花爺已經全帶著冰花。孤零零躺在大鐵匣子里，臉上還帶著走時那副勝利是的笑容。我的心里真特麼不是滋味。

我和老史陪著老爺子喝了三瓶白酒，出門的時候已經東晃西晃，回頭看著煙筒里的青煙，心里針扎一樣的難。

我覺得，是該見見那個人了

折騰了一天一宿，我讓老史先回去睡了，自己打了車，來到了品尚樓。

一如往昔，品尚樓瓷行人山人海。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拎著酒瓶喃喃自語進了店門，瓷買賣的眾人一見走進來個酒鬼，紛紛投來厭惡的眼神。

“先生，您是賣家還是買家可有掮客要是沒事，請您換個門面瞧瞧畢竟我們這是瓷行，摔打不得”一個面生的伙計趕迎了上來，手里還捧著一只晚晴的彩瓷碗，一眼去應該是萬八千的貨。

“當真摔打不得”我呆問道。

那伙

計點點頭，指了指手里的杯子道：“不怕您不高興，這玩意雖小，也是貴重玩意，摔了打了都是錢，所以還請您”

他沒說完，我一個云疊手已經將那小碗攥在了手中，嘎嘣一攥，瓷杯碎了渣子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無禮，知道這是誰的地界嗎”這伙計吃了一驚，陡然提高了嗓門。

我自顧自往里走，從貨架又拿了一個同時期的青花碗，喝了一口酒，回頭看著那伙計道：“剛才那件萬八千，這個三兩萬。”

說完，手一松，瓷碗落地，摔了三瓣兒。

“來人啊，來鬧事的了”小伙計臉都綠了，一聲吆喝，左右堂六竄出來七八個伙計，捋胳膊網袖子將我團團圍住。

大廳里的買家賣家慌了手腳，趕將自己的瓷揣在懷里捧好了遠遠躲到了一角。

“嗨，小酒鬼，你今天算是砸對場子了，我定會你皮開綻，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小伙計一擺手，七八個人便沖了上來。

酒喝的多了，拳腳就沒了輕重，我知道自己打的不好看，但是每一拳每一腳都將滿肚子的怨氣打了出去。周圍一聲聲哀嚎，每打翻一個人，我就從貨架上砸一個瓷，花尊、花觚、橋瓶、屏，一直到打翻第八個人的時候，我縱一躍，從正堂的尊架上拿起了一個小碗，那伙計撲通一聲跪下了，大聲道：“爺，千萬別砸了，你有什麼事盡管說，那可是乾隆五彩龍紋青花碗，一百多萬呢”

我覺眼前有點模糊，酒勁還真上來了，坐在柜臺上，瞄了一眼手中的碗。這玩意碗心青花雙圈繪戲珠龍，龍施紅彩。五彩濃艷，畫面奔放，看著確實舒服。再一看碗底，青花篆書，落筆利落，橫豎細一致，從這款兒上看必是真品無疑。

“可惜了，這瓷和我無冤無仇，可是今兒爺就是想砸你家東西”我咧一笑，咂了一口酒，手一松，致的小碗落了下去。

人群頓時一聲唏噓，這種件，砸一個一個，天下總共也沒多件。

朦朧間，一陣疾風，一把扇子飛了過來，生生在空中將那碗給接住了，接著便是一個人影，立站定，將青花碗捧在了掌心

我醉醺醺一抬頭，發現駝伯正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我。

“駝伯，這人簡直是個混賬，進店就砸東西，您今天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他”

“對，打死他個狗娘養的”

“酒后無德，不如活活打死”

幾個挨了揍的伙計紛紛在一旁囂，我一抬酒瓶，頓時所有人都啞了。

“你們都下去吧，沒事了”駝伯朝眾人哼了一聲，轉朝我微微頷首道：“卜爺，我家掌柜的有請。”

我凄切一笑，看著駝伯道：“你家掌柜的到底沉不住氣啊，既然這麼小氣，我砸第一個緒碗的時候他就該出來，豈不是省了許多麻煩”

駝伯表黯然，小聲道：“卜爺砸也砸了，該氣消一點了吧，走吧，我家爺等您呢”

我將最后半瓶酒一干而盡，噴著酒氣道：“好啊，我們是該談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