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卜，對不起”我要出門時，華姐悲戚地說了一聲。

人心都是長的，說來說去，這也是個可憐人。

我回過，看了一眼棺材中的男人，嘆口氣道：“他已經開始尸化了，三個時辰之后就會如木，三天之后就會巨人觀1狀，到時候他會變得又丑陋又陌生，在你心中再好的事也會化為烏有。所以，你還是早點把他安葬了吧。現在我幫你鎖住他的臟氣，尸腐爛是由往外，封住腹腔的氣流會多堅持幾天，足夠你幫他選擇墓地了。這幅檀木棺不錯，木質堅，香氣芬芳永恒，彩絢麗多變，百毒不侵，若是土葬，這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我走到男尸跟前，上至天突，下至中極，雙肩中府，肋下章門，一共留針六枚。既然是死尸，這六銀針也就不必外拔了，隨他去吧。

行針完畢，我順便將棺蓋扣上，看了落寞的華姐一眼，準備離開。

“小卜，姐認了，不過我求你一件事。”華姐忽然又開口道。

我扭過頭，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便問道：“華姐你說，只要合乎理，我都應你。”

華姐點點頭，站起，從梳妝架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個匣子，抱在懷中撣了撣塵土，然后便打開了。

里面是幾塊上好的玉石，還有不的金銀首飾，另有一張銀行卡片。

“小卜，當初雖然我曾試圖利用過你，可是姐沒有要取走你命的念頭，但不管怎麼樣，我心里一直都愧疚的。這幾件小東西都是我母親送我的，以后也沒個相知的人了，就送給你吧，你有人緣的，說不準日后用的上”華姐淡淡地說著，臉上竟然泛著一笑意。

“華姐，你這是干嘛，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再說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雖然功于心計，可畢竟事出有因，而且也沒害過我”

“小卜，你聽我說完”華姐打斷我的話道：“我并不是白送給你，姐還要你幫忙呢如今到了這時候，我實在沒有心辦我丈夫的葬禮，這卡里還有點錢，碼就是后六位卡號，你幫我張羅一塊墓地吧，不用搞儀式，他喜歡安靜。給我買幾塊好點的木料，要檀木、楠木、酸枝木、翅木、黃楊木都有，還要一整套二十八件的傳統木匠工，他喜歡這個”

這種事，哪有拒絕的道理

“華姐，你說的事我幫你辦便是，至于這首飾就算了”

“小卜，喪事是個麻煩事，我沒能力親力親為，所以才托付給你，你要是不收下首飾，我就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華姐認真地說道。

話已至此，我點點頭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先替你保管著，回頭你需要的時候，再找我拿。”

“哦，還有一個事”華姐突然說著，將首飾中的一塊玉玦jué單獨拿了出來，對我道：“此我母親喚它為玉母，說是我們家族的寶貝，是用來訓玉靈的。不過，我祖輩就已經失去了作的方法，據說還應該有什麼咒，總之，這塊玉和別的玉不太一樣，日后你要是有力可以多加研習。”

如此貴重的東西，說實話，接在手里我滿滿的都是不安。

正好這

時候接到老史的電話，他就在樓下，問我事理的怎麼樣了，等我回去呢。

我看華姐氣還不錯，親自將棺槨退回到床下，順手還將柜子上的項鏈和耳墜帶了上，對著鏡子照了照，神也比先前好了許多。

“華姐，那我先走了，你明天等我消息就好”

華姐抿著輕笑著點點頭道：“你辦事，我放心，去吧，別讓你朋友等的太久。還有啊，別傻乎乎的，這世界上，雖然好人多壞人，可是，有時候只要有一個壞人那代價就是毀滅的。比如我，若是第一次麻翻你的時候就把你的命門打開，你可就死定了當然，若是把你睡了，你還哪找自己的清白之去”

華姐說完，自己笑的花枝爛，我搞得紅頭脹臉，趕一笑出了門

出了院子，老史已經等不耐煩了，朝我道：“人家姑姑侄的個人恩怨，你攙和什麼啊。”

“你懂個66啊”我一邊走一邊將剛才發生的事和老史說了一遍。

“我，合著艷遇撲面而來，你卻給拒絕了”老史一臉的不相信道：“你有這麼正人君子我倒是看你紅滿面，剛才肯定不是這麼簡單。再說了，不就是買個墓地嗎用的了這麼多首飾八是你出賣賺回來的吧”

這小子信口開河，起一個小金放再里咬了咬，撇道：“還真是金的”

“人家這是看開了，就想為自己丈夫找個好墓地，不惜重金，不嗎”

“好墓地你打著是選帝陵呢你哪用的了這麼多錢啊”老史翻白眼道：“我看這倒是有點白帝托孤的味道”

“白帝托孤個屁，你看過戲嗎白帝托孤講的是君臣之間的事，劉備要死了，準備把兒子劉嬋”話說道一半，我愣住了，老史雖然比喻不當，可是話理不糙，難道說

“老史，不好”我大一聲，心中鉆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我和老史對視一眼，撒丫子趕往胡同里跑，可是已經晚了，一回頭，就看見遠遠的位置濃煙滾滾，等我倆跑回去的時候，華姐的房子已經四面火云了

大火中，我和老史看見有人翩翩起舞，口中悲歌乘云，如泣如訴：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

“華姐，你怎麼就想不開啊”我心中一酸，鼻涕眼淚莫名就掉了下來，東西往老史懷里一塞，不顧往樓上沖。

老史死命拉住我，大聲喝道：“你特麼是傻子嗎現在沖上去，無非多一捧灰”

我就那麼傻乎乎地楞在大火之外，猜不大火里面的溫度有多高，會不會講一個人的心融化掉。

常聽人說，遇上一個人要一分鐘的時間，喜歡一個人只需一天的時間，上一個人要一年的時間，可要忘記那個人，可能要用上一生的時間。現在才知道，豈止一輩子啊，在的世界里，除了彼此，剩下的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