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深深的震撼到了，這些人有的還穿著上世紀的灰布，有的穿著八十年代的喇叭，時間的度足足有七八十年，恐怕和這水庫的年紀相差不了多難道說，這麼多年，所有喪生或沉尸在這里的人都在這了嗎

我瞪大眼睛看著，一點點往前走：有個婦人，手里還拎著一件裳，怕是洗時失足落水而死吧；還有三個連在一起的孩子，他們互相抓著手腳，面慌張，他們一定是上游下學貪玩游泳溺亡的吧人太多了，有死都握著酒瓶的醉鬼，有衫襤褸的乞丐，有年過花甲的老人，也有之類被拋尸的死嬰。所有尸都安寧又不失鮮活地擺在那

這也是讓我到最震驚的地方，這些骸都保持了初死時的面貌，可為什麼我們平時看見從水中撈出的尸卻沒有一個不駭人的，要麼是浮嚢漲肚，要麼皮裂，總是恐怖至極呢

終于，我在角落里找到了范小姝。

和影子鬼爨彧縛石沉水一樣，小姝的佝僂如嬰兒，額頭微皺，面若梨花，雙肩上有一道道紅的痕跡，料想被沉水的時候也一定是捆縛了繩索吧

和別人不一樣的是，小姝的尸竟然散發著淡淡的白，有點不真切。縱然是上也有五行刀，一把鋼刀扎穿了肺部，可是卻沒有一點恐怖的覺

“小姝，讓你苦了”我不喃喃說道

“八十年所有沒被撈走的尸都在這里了”我后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我回過頭，看見一個羅鍋老人正慢慢踱著步子追了上來

這老頭細脖小腦袋，雙眼溜圓如玻璃彈珠，穿暗綠袍子，頭上頂了一頂明式的鄉紳帽。看這打扮，我心中一笑，已然知道他就是剛才的巨黿了

“河伯，既然已經死了這麼久了，為什麼這些人栩栩如生呢”我將疑問了出來。

老黿玻璃彈珠一般的綠眼珠轉了轉，風輕云淡道：“這個空間做避水間，可以保證尸暫時不腐自古河界的規矩，假若死者在間尚有后人追思者，乃至有人焚香上供，我們水府就為他留一份尸骸，什麼時候間人再也沒有祭奠者了，那也就宣告這人在世間再無掛念，絕不會有人打撈他了，也就會被請出這避水間去”

“請出去后呢化河泥”

“不，這些人都是枉死，雖然不能回，可我們水府會給它最后一次轉世的機會你瞧，那個人間最后一個親人已經離開了，他就要被請出碧水間了”老頭隨手一指，我便看見有一個青藤上捆縛的不是尸，而是一條紅的鯉魚

河伯老頭這麼一指，那條紅鯉魚便游到避水間外面去了

世人不吃紅鯉，是因為佛經中認為，紅鯉是冤魂所化，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想想這種做法倒也是種慈悲，對這些沉尸水底的亡魂既是一種解，又是一種超度

“河伯，那為什麼這姑娘的尸散發著白呢”我指著小姝又問道

老黿看了一眼小姝的尸，嘆口氣道：“那是因為，連做鯉魚的資格都沒有”

“為什麼”我不大道：“你知道有多可憐嗎死的時候不過才十六歲，如花年紀，可是卻被人殘忍的殺害了不能解也便罷了，為什麼連做條鯉魚的資格都沒有”

“小先生，你的心我理解，可是，這白說明，世的人有人還打著的名義活著，拿替死的人不僅奪了

的生辰八字，有可能連聲音、容貌都和一模一樣，也就是說，眼前這姑娘作為生命符號已經是不復存在的了”老黿耐心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我本以為，最慘莫過于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沒想到尸沉在水底，竟然連做條魚的機會都沒有。合著范小姝這個人的魂和雖然存在，卻已經都被世界早就剔除了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為什麼死都不能死的有尊嚴”我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就這麼看著小姝的愣了好一會，我終于低聲開口道：“河伯，小姝我要帶走，安葬了”

老黿看著我，鄭重道：“你帶走當然可以，可是，出了這個碧水間，會馬上腐爛的不樣子，你知道在水中腐爛三年會是什麼樣子嗎你必須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才啊”

是啊，我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眼前的碧瑤雖然水底，冷如冰，可是至還有自己青潔凈的容，隨我上去，我能為做什麼圈起一鍬土，圍起一座墳令可惡的蛆蟲在臉上打，最后融為泥土

我不敢想象。

把留在這里吧，至有我在外面對的思念，的就能一直在避水間中不腐，等我七老八十行將就木無力思念的時候，再將帶出來安葬掉，就葬在我的旁邊

我心中有些難，沒想到盡管找到了小姝的，可卻是這樣的結果

“河伯，既然你是這里的主神，那你一定知道三年前拋尸的人就算不知道三年前拋尸小姝的人，那你也會知道今晚上拋尸爨彧的人，對不對請你告訴我，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我看著老黿乞求道

老王八眨了眨油的眼珠道：“哪來的主神啊，這不過方寸間的小水庫，對水族來說，已經是最小的水域。而我，又非龍族，不過一個小小的鱗蟲而已。雖然修行千年，可是畢竟沒有引薦，遲遲不能渡劫，有些事我不敢多言啊”

老東西，說的很晦，可這是和我提條件呢

想到七爺不惜下了凰山跟著我，就是為了在我邊避劫，因為我有應劫刀的緣故。可我總不能將應劫刀留給這個老黿吧否則我如何像馗代

“河伯，你就說吧，如何才能幫我”我索直接地問道

駝背老頭瞧了我一眼，盯著我的六指兒道：“恕老黿無禮，我想要你三滴”

我心中有些奇怪，古語云，天下水族，一龍二三貝，這巨黿屬于族，不過比龍族小一個等級，卻要凌駕在其他所有水族之上，他為什麼還貪圖我的六指呢難道說，我里的丹元，不是普通的華月珠

“我答應了”畢竟和知道殺人兇手相比，三滴不過爾爾

老黿很高興，高聲道：“小先生且看”

說罷一擺手，頓時湖水瑟瑟，煙霧繚繞，頭上的水層猶如千年冰層，在虛幻中一點點顯出來。

那是一個類似巨型屏幕的存在，畫面中的場景正像錄像倒帶一樣一幀一幀的往回調

我看見爨彧縛著石頭從水底漂上了水面，然后落到了岸上，岸上有兩個人一點點退回車里，車里有人打開車車窗正朝外面觀察著，此時我看見，那個人豹頭環眼，臉上有一道蜈蚣狀的疤痕，丑陋至極。

原來是他，城南賭場看場子的刀疤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