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無眼又無，無窮無盡般不斷落地炸開，炸的漢軍陣地泥土翻飛，看似威力無窮，實則殺傷力有限。

人生最快的長捷徑就是吃虧，吃的虧多了再傻的人也會長記，漢軍挨過魏軍的轟炸，對此早有防備，壕里都挖了防空，往里一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炮更打不著，至於被炸的四散橫飛的肢，全是稻草人扎的，上面纏著布條，做的比較真而已。

劉備手下諸將站在程之外，著塵土飛揚的炮擊現場，角搐的說道：「看這架勢，魏軍不轟個一兩天停不下來。」

曹魏財政比南漢強得多，家底厚實做事自然大氣，打炮不瞄準，炮彈不要錢的往過砸，鬼知道轟到什麼時候。

被敵人押著打，誰的臉也好看不了，荀諶氣咻咻的說道：「那就讓他們轟吧，我猜魏軍的炮兵陣地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咱們過去襲呢，所以臣建議咱們今晚趁夜後退三里，讓他們轟去，反正他們炮彈多。」

張昭冷笑道：「後撤三里可以，但不是為了挨他們轟，而是為了他們將炮兵陣地前移，炮兵移，魏軍主力必然跟著移，只有了咱們才有機會，另外，曹賊也知道這樣大範圍轟炸殺傷不了多人，炮擊的目的很耐人尋味，後撤的同時還要提防他們襲，更重要的是保證將士們休息，真折騰幾天幾夜再進攻，咱們的將士可就太累了。」

劉備目視前方臉忽明忽暗，晴不定的說道：「子布，友若，你倆去安排吧，文和留下，其他人各歸各位。」

眾人行禮散去，很快原地便只剩下劉備和賈詡。

「文和隨朕轉轉吧。」劉備轉離去，賈詡小步跟上，兩人走到大營邊緣，確定周圍沒人聽后劉備才問道：「文和，你覺得咱們能打贏魏軍嗎？」

打仗跟買票一樣，最重要的是信心，信心若失，免不了要用腳投票，做出一系列錯誤的決定，導致崩盤加劇。

劉備是底層殺上來的草皇帝，經歷了太多次失敗，按理說不至於如此沉不住氣，但人的想法是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改變而改變的，壽春失守，淮南戰事失利，加上房陵上庸西城三縣的淪陷，開戰以來一系列失敗讓劉備這個世梟雄也漸漸失去了信心。

關鍵是曹魏的實力太強了，曹家父子可以敗一次兩次乃至很多次，他卻不行，敗一次就得玩完。

賈詡最擅觀人，也最清楚劉備的糾結，說道：「正面跟魏軍撼，咱們的勝利確實很小，小的可憐，所以唯有險中求勝。」

這老東西果然有招，就知道他最擅長逆風翻盤。

劉備眼前一亮，連忙問道：「如何險中求勝？」

賈詡斟酌半天才咬牙說道：「放棄襄。」

劉備聞言瞳孔瞬間了針孔狀，說道：「怎麼可能，襄可是江南的門戶，焉能放棄？」

有襄才有守住江南的希，當年費了多大勁才拿回來，你竟要我放棄？

賈詡苦笑道：「現在這局勢，放棄不放棄好像由不得我們了，魏軍連戰連捷士氣正盛，我軍則反之，現在失了西城，丟了蜀軍東進之路，襄的作用已經沒那麼明顯了，既然如此乾脆放棄，咱們繼續後撤退守江陵，我軍退一步魏軍必然進一步，魏軍前進過程中肯定要分兵把守沿途城池，兵一分力量就弱，等曹賊分兵鎮守之後咱們再伺機而，尋找機會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當然也不能做的太明顯，眼前這一仗還是要打的，敗也要敗的像樣點不是。」

劉備蹙眉道：「你的意思是眼前這場仗咱們會敗？」

賈詡苦笑道：「至獲勝的希不大，未慮勝先慮敗才是合格的統帥，像霸王那樣破釜沉舟，一次押上所有賭注，勝了還好，敗了可就什麼都沒了，陛下，得給太子殿下留點翻的本錢吶。」

劉備心頭猛的一，盯著賈詡久久不語。

賈詡低頭著腳尖同樣沒再言語，他生謹慎，本不願意做這出頭鳥，但局勢對漢軍不利，為了自安危，只能冒險進言了，他倒想換主子，可曹家父子太難伺候，還是跟著劉備保險點。

劉備閉上眼睛陷天人戰，許久之後才說道：「你有幾把握？」

賈詡最後一句話打了他，現在他也有兒子了，自己死不死無所謂，卻得給兒子留點東西。

賈詡搖頭道：「盡人事聽天命，魏軍士氣如虹，這是優勢，但得意之人往往容易忘形，利用得好，他們的優勢就會變致命的破綻，找準機會不說一擊致命，至能讓魏軍數年翻不過，咱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若能像文景二帝那樣修養個三五十年，待霜州沛州開發出來，人口增長上去，何懼區區曹賊，所以臣以為，曹賊退守霜州，二帝並立的提議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躲曹家父子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

劉備揮手說道：「先這樣吧，西城已失，漢江水路斷絕，孔明肯定會從長江東進江陵，等他到了朕聽聽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西城三縣失守對劉備的打擊太大了，大到讓他忍不住懷疑人生，他原以為漢江防線固若金湯，便將兵力全調到了襄，三縣沒留多守軍，相當於三座空城，誰料……

若非三縣失守，劉備何至於如此悲觀。

「恐怕等不到孔明到來了。」賈詡提醒道：「曹賊也知道孔明在來的路上，肯定會在他趕來之前發總攻，陛下需早做決斷才對。」

劉備點頭道：「你下去吧，朕再想想。」

說完竟率先離去，在大營里漫無目的的轉悠，眼神空，腦子裡一團漿糊。

他這輩子面臨的絕境不，卻從未像現在這樣難以抉擇。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一人，竟是關羽，連忙調整心上前問道：「二弟，你在這幹嘛？」

關羽目視前方，甕聲甕氣的說道：「憋屈，真想衝進魏軍陣中廝殺一場。」

劉備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會有機會的，驕兵必敗，曹賊看似連戰連勝，實則已經走到懸崖邊上而不自知，咱們只需耐心等待，找準時機必能給他致命一擊。」

面對賈詡他可以真流，面對關羽這樣的猛將卻得拿出泰山崩於前而不變的氣勢，連帝王都沒有必勝的信心，下面將士又哪來的士氣。

關羽點頭道：「大哥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當年南之戰，曹仁砍掉了他的胳膊，也砍掉了他滿腔傲氣。

劉備莞爾一笑，點頭說道：「走，陪大哥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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