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蕓死了。

顧輕舟接過報紙，才知道聶蕓慘死。

「帥司慕干良家，貞聶蕓赴死保名節！」

這則新聞，頭版頭條的字碩大無朋，還配了一張照片。

照片的上半蓋了白幡，下半是從旗袍里出來的小，黑白照片上被水浸泡得腐爛不堪。

「聶蕓死了？」水震驚看著顧輕舟，「二哥他.......他真的跟聶蕓......」

霍攏靜輕輕搡了下水的腰：現在不是說這個話的時機。

水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他們三個人蒼白著臉：此事刊登出來了，可大可小，對司慕來說絕非好事。

司慕在軍中不得軍心，再鬧出這種事，司慕品德有虧，只怕再也不能服眾；而在岳城百姓心中，此事也會留下痕跡，有損司慕的威嚴。

軍政府只怕不穩，除非將來司慕不做督軍。

只有顧輕舟，實實在在將這份報紙看完了。

看完之後，顧輕舟道：「這是《浮世晚報》登的消息，說明有南京那邊授意的。」

《浮世晚報》有南京政府的關係，這件事很多人知道。只是，它平常總是刊登些故事的花邊新聞，軍政府也沒把它放在眼裡。

不想，這件事居然是從浮世晚報登出來的。

「督軍知道了沒有？」水給顧輕舟出主意，「若是知道了，趕去撤了剩下的報紙。」

顧輕舟卻恍若不聞。

把報紙折起來，說：「晚了。」

「什麼晚了？」水等人吃驚看著。

《浮世晚報》故事很強，很多都是編造的，銷量不算特別的大。

「這只是冰山一角。」顧輕舟道，「此事輕易無法善後，說明有人籌謀很久了，想要讓司慕敗名裂。」

他們也顧不上吃什麼番薯，拿起自己置辦的東西，一起回到了公館。

新儂不在家。

太太還不知道此事。

顧輕舟道：「我先回新宅了，等會兒可能有事。」

太太也不留。

顧輕舟步行回到了新宅時，正巧司慕急匆匆出門。

督軍召他有急事。

「阿爸找你？」顧輕舟問。

司慕點頭，又問：「你可要去？」

「不了，我改日再去拜會。」顧輕舟道。

司慕也沒指去，抬腳就走了。

到了督軍府，司督軍將一大疊報紙全部砸到司慕臉上。

司慕這才看見，全是南京的報紙，岳城沒有這樣的。

一共二十多份，鋪天蓋地報道司慕了聶蕓，導致聶蕓投江自盡。

司督軍即將要上任南京政府海陸空三軍總司令，現在鬧出這樣的醜聞，還傳到了南京，司督軍的調令肯定要延後。

他一世英明，卻要被司慕染上污點，如何不惱怒？

此刻，司督軍一張嚴肅的面孔鐵青：「我以為你比你那個混賬哥哥懂事，不想你也是個下流胚子！岳城多人你不要，非要去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書房裡，除了司督軍還有七八名參謀，包括新儂。

司督軍罵著就要手。

司慕眼底閃過震驚。饒是他鎮定無比，此刻也有點慌了神。

這事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慌神只是一瞬，很快就歸於平靜。他的眼神里，出警惕。

「怎麼會這樣？岳城的命案，我們沒聽到風聲，南京反而鋪天蓋地的報道？」司慕神冷峻。

這點，司督軍不是沒想到過。

是有人蓄意陷害司慕，損傷司督軍的名譽。

可流言已經出來了，對司督軍影響很大，對岳城軍政府也是一個考驗。蒼蠅不釘無的蛋，司慕若是潔自好，哪裡來這種新聞？

就在這個時候，司夫人闖了進來。

司夫人也是剛剛得知了消息。

參謀們全給司夫人敬禮。

司督軍蹙眉：「你先回去，我們這裡商量軍務！」

司夫人譎灧的眉宇凜冽：「我的兒子、我的丈夫，甚至軍政府全被陷害抹黑，我能置事外？此事，已經不單純是軍務，也是我們司家的家務事！我是主人，家務事我必須手！」

夫人大義凜然，遇事絕不是哭哭啼啼，而是冷冽分析，言語中頗有豪氣。正是這樣，司督軍和參謀們都很尊重。

司夫人不等司督軍再說什麼，拿起報紙道：「岳城毫無靜，南京就鬧得轟轟烈烈，這不是謀又是什麼？」

「的確是謀，就是不知誰在背後推。」新儂開口，接了司夫人的話。

「誰是得益者，誰就是謀的控者。李文柱聽說督軍要任海陸空三軍總司令，跳腳罵娘，怕督軍會攛掇南京對他不利。他兒和妹子都是嫁給了南京的高，我看此事跟他不了干係。」司夫人道。

司督軍和眾參謀點點頭。

他們也是這樣懷疑的。

李文柱和司家爭鬥了很多年，而且組建海陸空三軍總司令部時，李文柱上蹦下躥，推了總司令部的立。

他以為自己軍功至偉，結果南京一轉臉就不認賬，直接和司督軍接洽，想讓司督軍任總司令。

司督軍的長子司行霈，更是多次尋李文柱的麻煩，李文柱在司行霈手裡吃過無數次的虧，兩地軍政府惡已久。

「不能排除李文柱的嫌疑。」司督軍道。

眾人紛紛附和。

他們猜測，到底是誰對司慕下手。

只有新儂腦子比較清楚，他將眾人的話題拉了回來：「督軍，夫人，現在不是商討誰是主謀的問題，而是要商討，如何消除影響！」

此事影響惡劣。

銷毀報紙，似乎不能遮掩輿論的力；補償聶家，也不能消除司慕的罪行。

司慕一夜之間聲名狼藉。

就在這個時候，副急匆匆送進來一封電報。

「督軍，南京派了特派員，來岳城調查此事。南京政治部懷疑聶蕓非自殺，而是他殺。」

司督軍的眉頭蹙得更了。

可見，背後的主謀者，正在一步步近。先將司慕的名聲弄臭，民怨沸騰；再讓司慕無法自證，罪行立。

「特派員是誰？」司督軍問

「是司法部的曲連生曲部長。」

曲連生？

司督軍知道此人，他是司法部的老人了，曾經是總統的親信，在南京關係很深。

「督軍，需得當機立斷！」司夫人急切道，「一旦特派員到了，此事就要換了質。」

司督軍是扛槍打仗的猛將，卻不是玩弄心機的政客。現在這個關口，就看誰更詐，司督軍反而沒什麼佞的主意了。

參謀們七八舌出謀劃策。

司夫人步步。

司慕沉默不語。

「.......此的死，跟帥無關！」新儂提議用釜底薪的辦法，「南京有人控輿論，我們也可以。通過所有的報紙，收買出名的主筆和文人，為帥鳴冤！

聶蕓的已經運往了南京，聽說在水裡浸泡了四天，已經潰爛不樣子，看不出的模樣，本無法斷定就是。」

證據不足，對方先下手為強，利用的也是輿論力。

既然這樣，岳城的反擊，也只能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哪怕真的是聶蕓，也無法斷定跟慕兒有關！」司夫人介面，「現在作證的是母親，可紅口白牙，一面之詞又如何自證？」

司督軍的怒意，到了這個時候，稍微平復了幾分。

他看到鋪天蓋地的報紙時，先是氣瘋了，現在才回味過來。

這件事，主要在南京鬧騰，說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司督軍聲譽掃地，做不海陸空三軍總司令。

「督軍，我跟南京那邊有些相，親家又在南京任職，此事給我去辦吧。」新儂道。

司督軍舒了口氣：「新儂，我就全部拜託給你了！」

司夫人也鬆了口氣。

尋到了方法，眾人紛紛回家。

司慕也回到了新宅。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顧輕舟。

「怎樣？」顧輕舟面前，也是一大堆報紙，除了一兩張岳城的，剩下都是南京的。

「義父要去南京，此事是輿論戰，看誰收買的主筆和文人筆鋒更犀利吧。」司慕道。

顧輕舟略微沉。

「你覺得此事是針對誰？」顧輕舟又問。

「軍政府。利用我來對付督軍，督軍的總司令怕是做不了。」司慕道。他在督軍府里沒敢說，怕說了激怒司督軍。

他覺得此事不是單單針對他，而是針對整個岳城軍政府，一點點毀掉軍政府的聲譽。

可當著司督軍的面說，就好像推卸責任一樣。

「軍政府和司家所有人都在這個謀里。」司慕道，他的臉慘白中帶著鐵青，「先從我開刀。」

顧輕舟沉。

司慕了發疼的眉心，說：「現在還沒有證據。聶蕓是失蹤了，聶太太說兒曾哭訴我強了。江里浮起來的，爛得不樣子，是聶太太說那是聶蕓離開家時候的裳。」

只有聶太太的一面之詞，沒有任何其他的證據。

這點一面之詞，在軍政府還來不及反應時，先被捅到了南京。

一個婦人的說辭，居然掀起這麼大的浪，沒有高推波助瀾才怪！

「這是連環計。」顧輕舟道，「你想要證據，會有的。」

司慕蹙眉瞥了一眼，覺得此刻烏很不吉利。

不想，很快事實就告訴司慕，顧輕舟不是烏，是心思縝。

果然，第二天就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