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從來就沒相信過顧輕舟，哪怕司行霈殺了顧輕舟全家，他都不相信顧輕舟能害司行霈。

人不都是為了男人而六親不認嗎？要不然怎麼有老話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呢？

「你是不是耍我？」司慕臉沉了下去，眉目凝霜。

「不是。」顧輕舟道，「所以，我們的計劃要真正開始了。」

「我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嗎？」司慕下意識反問。

顧輕舟出賣了司行霈，將司行霈的底線全部給了司督軍，司行霈已經被他父親追殺。

這不是計劃？

「沒有開始。」顧輕舟道，「我們的計劃是殺了司行霈。督軍不會殺他的。司行霈早年喪母，督軍對他始終心懷愧疚。他只是奪權，沒有弒父，督軍不會先下狠手。」

司家這點家務事，岳城人盡皆知。

司慕神不。

他心中早已起了波瀾，面上卻是毫不變，彷彿枯井無波。這點，顧輕舟猜測得不錯，父親最的兒子，始終是司行霈。

司督軍司夫人，卻不會屋及烏。比如他最的兒子是司行霈，最疼的兒是司慕的二妹司芳菲，這些都跟司夫人沒關係。

「之前就算白做了嗎？」司慕問。

既然先前的不算，為何不早點開始計劃？

白白浪費的時間，讓司行霈得以逃，他的軍火半分沒有弄到，司慕深以為可惜。

「不會的。」顧輕舟道，「司行霈比我們都聰明，我們的計劃他都能想得到。他有條不紊，我們無法傷及他分毫」

司慕聽聞顧輕舟說「司行霈比我們都聰明」，眼角輕微搐了下，心中說不出的厭惡。

「現在，我們開始自己的計劃吧。」顧輕舟道。

司行霈離開了岳城，顧輕舟就回到了顧公館。

雇了陳嫂和羅嫂兩個舊時的傭人，負責打掃和煮飯。而自己，則帶著兩匹狼，住在這空的屋子裡。

這屋子死過很多人，顧輕舟活在其中，也沒了生氣，像只幽靈般。

太太和水千般阻撓，都無法抵擋顧輕舟要搬回來的心。

只是，顧輕舟前腳剛回來，後腳水和霍攏靜、一源就搬了進來，他們要給作伴，趕都趕不走。

顧輕舟和司慕說話的時候，他們都在後院的花壇里忙碌，準備移種兩株臘梅樹。

「他們倆說什麼呢？」從明玻璃窗里，瞥見了顧輕舟和司慕閑聊，無休無止的，一源好奇問。

水搖搖頭，臉上全是擔憂：「不知道，輕舟最近不說話了。只有二哥來，才開口說幾句。」

「在商量對付司行霈吧。」霍攏靜猜測。

司行霈已經離開了岳城，逃亡去了。說是逃亡，其實是他自己規劃的。

這不是顧輕舟要的。

顧輕舟的娘和師父已經死了，是司行霈害死了他們，要司行霈償命，這是現在活著的唯一目標。

司行霈逃走了，顧輕舟如此明，的計劃不會這般簡單。

果然，等水和霍攏靜等人把梅花樹栽好，進客廳時，顧輕舟說話了。

顧輕舟是對水和霍攏靜說的：「我要結婚，婚禮安排在五天之後，你們倆誰給我做伴娘？」

水手中的小鐵鍬，哐當一聲落地，差點砸到腳。

霍攏靜秀眉微蹙。

司慕站在旁邊，表無喜無悲。

「這」水想說什麼，話到了邊，又全部咽了下去。

司慕就道：「我回去準備了。」

一切都好似去吃一頓飯這麼簡單隨便。

司督軍能答應嗎？

司夫人會願意嗎？

這麼倉促辦婚禮，豈不是全岳城笑話？

水實在忍不住，也回家了。

「姆媽，您去勸勸輕舟吧！輕舟真的要瘋了，我看的樣子，不弄死帥，是不會罷手的。」水哀求太太。

顧輕舟現在的狀態很差勁。

水知道心中難過，也知道此仇非報不可，但沒必要把自己的婚姻搭進去吧！

也知道，顧輕舟幾乎沒什麼資本去抗衡司行霈，和司慕聯手是唯一的勝算。

水還是覺得可惜了。

「勸不了。」太太見識過世面，遠勝過水。

對仇恨，太太經歷過，懂得這種蝕骨之痛。水沒有大起大落，是不會懂得顧輕舟的。

「真看著嫁給二哥啊？」水要哭。

司慕魏清嘉，得驚天地，全岳城都知道，水覺得顧輕舟太委屈了。

水到現在為止，還是不明白顧輕舟豁出去一切要報仇的心態。

「我們是的家裡人，只需要站在邊就可以了。輕舟有自己的主見，無需我們去說教，很明白自己做什麼。」太太道。

水滿腹擔憂。

司慕很快就把事辦妥了。

他不及司行霈基深，卻也不是個單純的貴公子，他和天津那邊德軍勢力暗中有來往，而且岳城也有他的報網路。

一場婚禮，司慕本不需要司夫人幫忙，他很快就能把一切理完畢。

「酒店訂好了，大堂已經布置了起來；請柬寫好了，全部發了出去；岳城的幾家報紙，加印了我們結婚的照片，晚報就能刊登出來。」司慕下午四點，重新回到了顧公館，給顧輕舟送了婚紗，同時帶了喜樓的兩名裁。

們給顧輕舟量了尺寸。

「辦得快。」顧輕舟由衷道。

司慕面無表。

裁道：「小姐，您穿上試試，我們看看哪裡要改。」

「尺寸差不多合適就行了，不需要這麼麻煩。」顧輕舟拒絕。

裁有點尷尬。

司慕道：「量好了尺寸就先走吧，尺寸稍微大一點不會出錯。」

裁道是，兩個人先離開了。

司慕道：「我先回去了，婚禮是初七晚上八點，五國大飯店，你記準了。」

「嗯。」

司慕折返，先將此事告知了老太太。

老太太大喜過：「你們結個婚還神神，到今天才告訴我？甚好甚好，輕舟都等了你兩年了！」

「祖母，我到時候派人來接您。」司慕道。

老太太高興點點頭。

司慕又回家，將此事告訴了司夫人和司瓊枝。

「你再說一遍？」司夫人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姆媽，初七晚上八點，您別遲到了。」司慕淡淡道。

他說罷，轉就要走。

司夫人急促道：「你站住！」

司慕毫不猶豫，出了正院。

留下目瞪口呆的司夫人和司瓊枝。

司慕又去了趟司督軍的書房，將這話告訴了司督軍。

「怎麼如此倉促？」司督軍疑。

司督軍心特別糟糕，長子的背叛讓他一下子似老了十來歲。

現在，次子毫無預兆的告訴他，自己要結婚了。

全要造反了！

心中不快，司督軍還是抑著怒氣：「這事你跟誰商量的？」

「阿爸，我已經是個年男人了！」司慕突然神肅然，聲音拔高，著他父親，「也許我沒有十歲上戰場的軍功，沒有服眾的能力，但是我年了，我也是個男人！結婚這種事，姆媽不願意上心，您軍務太忙，我指誰？阿爸，我已經全部辦好了，請您祝福我！」

言語擲地有聲。

司督軍一愣。

繼而，司督軍笑了，略欣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的確是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司督軍祝福這段婚姻。

顧輕舟是他欽定的兒媳婦，他原本就很滿意。況且，司夫人不肯接納顧輕舟是實，司督軍自己軍務繁忙也是實。

孩子的婚禮，需得自己手準備，司督軍從惱怒中生出幾分疚來。

督軍府的人，就這樣被司慕說服了。

已經在千里之外的司行霈，接到了一封電報。

電報被隨行的參謀和副藏了起來。

司行霈正好看到他們嘀嘀咕咕的，心中起了疑。

他詐了下副鄧高。

鄧高一下子就泄了底，把電報給司行霈看。

司行霈臉驟變。

他攥住了電文，手指得發白，臉全變了：「回岳城！」

「團座，這是謀！」副和參謀都勸他，「顧小姐不會真的嫁給司慕，只是想傳出消息，讓您匆忙回城，再派人伏擊您！」

這麼一說，參謀也覺得顧輕舟好有心計。

先是出賣司行霈，讓司督軍驅逐司行霈，司行霈雖然平安逃離，可他的人和軍火，全部撤離了岳城，只留下許的探子。

司行霈在岳城的勢力，顧輕舟不會吹灰之力就全部清理了。

這個時候，再同司慕傳出婚訊。

司行霈一聽這個消息，不管真假他都要回去，顧小姐是他的命！

一旦再回去，岳城勢力全部被調走了的司行霈，寡不敵眾，就是自投羅網，本不會是司慕的對手了。

勢力懸殊的兩個人，愣是被顧輕舟拉了勢均力敵。

顧輕舟步步算計！

「團座，您不能回城！」參謀道，「咱們的人全部從岳城撤離了，這個時候回去就是送死！顧小姐算準了的！」

「哪怕是送死，我也得回去！」司行霈看著這位參謀，「你跟了我這麼久，還不知道輕舟對我意味著什麼嗎？嫁給了別人，和殺了我又有什麼不同？回去與不回去，都是死！」

(三七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