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接到了海關衙門的電話,並未告知顧圭璋。
甚至吩咐家裡人:「若是衙門再打電話來了,就說老爺不在家。」
沒必要讓顧圭璋驚醒過來。
依舊忙著織線。
裳織好了,只剩下兩條袖子還沒有織上去,像件馬甲。
顧輕舟忙活了大半年,初形,比別人費了近乎百倍的功夫。
拿著半品,邀功般去了司行霈的別館。
「來,試試。」顧輕舟道。
司行霈的眸溫暖而寧靜,毫無初見時的戾氣和狠辣,他像只溫順的豹子,靜靜守衛著他最心的姑娘。
「不容易,還真織好了。」司行霈笑道,很是意外。他讓顧輕舟織線,卻沒指真能織。
如今是意外之喜,喜悅就莫名其妙添了一層。他展雙臂,讓顧輕舟為他穿上。
有點寬大,缺兩隻袖子,而且領口很高,快要勒住他的脖子了。
可是真暖,暖得人心中都了,像春日的驕,過了和骨頭隙,縷縷照進來。
顧輕舟端詳著,為他整了整領:「領口高了些,我拆了重新打。裳有點寬鬆,袖子要再收兩針。有點丑,這不能怪我,我不練。」
「已經很好了,一點也不醜!」司行霈含笑聽著的打算。
從前十指不沾春水,如今學會了織線,越發有了太太的模樣,像個持家業的。
「再過一周,就可以穿了。」顧輕舟道。
當天晚上回家,果然將領拆了。
一時心急,拆了重新織,發誓要把領子織好。看起來很簡單,卻不知不覺忙碌著就到了凌晨三點。
樓下傳來響。
是顧圭璋和五姨太回來了。
「人呢,快開門!」顧圭璋仰著脖子大罵。
他聲音極大。
傭跑過去,被他重重踹了一腳,他怒喝道:「都是,要你們有什麼用!」
傭悶哼一聲,險些疼得落淚了。顧圭璋穿著皮鞋,又是個中年男人,這一腳的力度可想而知了。
顧輕舟起窗簾的一角,靜靜看著。
復而,又放下了窗簾,同時熄滅了房間的燈。
第二天,傭羅嫂就向顧輕舟道:「小姐,我做完這個月就不做了。」
昨晚被顧圭璋踹了一腳的,就是這位羅嫂。又疼又怕,這顧公館兩年不到減了一大半的主人,讓傭毫無安全。
顧輕舟略微沉:「你做到什麼日子滿一個月?」
「舊曆二十八。」羅嫂道。
距今還有五天。
顧輕舟又問:「你在顧公館幾年了?」
羅嫂有點傷,道:「已經五年了。」顧家不富足,太太也不是慈善之輩。可人都有點習慣,一旦做慣了,就不想挪地方。
只是現如今,顧公館已經不樣子,人心都散了,羅嫂忍無可忍。
羅嫂昨晚挨了顧圭璋一腳,心窩疼了一夜,下定決心要走,可不想死在顧公館。
顧輕舟點點頭。
上樓去,拿了三個月的工錢,結算給了羅嫂。
「拿去看病吧,昨晚老爺那一腳踹的有點重,你去教會醫院檢查檢查,該吃藥就去買葯。剩下的買些補品。」顧輕舟道。
當即讓羅嫂走了,沒有為難。
羅嫂千恩萬謝:「小姐,您菩薩心腸,老天爺會保佑您的。」
顧輕舟苦笑。
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老天爺不用響雷劈,已經很厚待了。
吃飯的時候,顧圭璋頂著一臉的疲倦下樓,顧輕舟就把羅嫂的事,說給了他聽。
「羅嫂要走,我就打發走了,以後晚上由王管事應門。」顧輕舟道。
顧圭璋頓時大怒:「誰讓你做主的?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
他火氣極大。
姨太太們斂聲屏息,全不言語,恨不能把頭埋到飯桌上。
「阿爸,您最近累的,家務事我幫忙持了。」顧輕舟道,「況且,我也沒問您要錢管家,是不是?這些日子的吃喝,都是我填補的。」
顧圭璋立馬說不出話。
可是他心中仍有憤怒。
一子無名火,燒灼得他五臟六腑全燃了起來。
顧輕舟又道:「阿爸,衙門來了電話,問您何時病癒。您哪裡不舒服嗎?」
顧圭璋微愣。
他已經一個月沒去衙門了。
上樓之後,顧圭璋了兩雪茄,五姨太跟他說:「老爺,您白天多睡一會兒,晚上神才好啊。」
顧圭璋用力推開了。
他洗澡更,去了趟衙門。
五姨太見狀,匆忙去找顧輕舟:「怎麼辦,他又去了衙門。」
顧輕舟把周煙安排在顧圭璋邊,最終的目的,就是讓顧圭璋陷賭癮里。
上次票的事,讓顧輕舟明白,顧圭璋雖然混賬,心智卻很堅定,他不片和賭博,妄圖拉他去賭,這不可能!
這是有淵源的。
顧圭璋小時候家業頗,他也算是地主家的孫兒。可是他爺爺迷上了賭博,把家裡的田地全部輸了。
那時候顧圭璋才六歲,沒了祖業,生活一落千丈。
他父親是啃老的,自己沒本事。爺爺輸了家當,他父母沒了依靠,抱怨了一輩子。顧圭璋也聽了一輩子,他深知賭博的危害。
這樣的心理影存在,深固,想要讓顧圭璋賭場是千難萬難的,他平時連麻將都不怎麼。
上次票的那麼大,顧圭璋都能及時收手,沒有特殊的圈套,套不牢顧圭璋。
顧輕舟為了推他坑,首先給他的生活營造一系列的痛苦,讓他對家庭憤怒、對工作惱火、對人憎恨。
二姨太的離開,是顧圭璋的第一個重打擊,讓他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和威嚴。
二姨太逃走之後,顧圭璋丟了一大筆錢,這讓財如命的他痛心疾首,這是第二個打擊。
胡次長使詐,讓顧圭璋被總長罵,這是第三個打擊,讓顧圭璋看不到事業的前途,被同僚打排。
寶來的骨暴,雖然不是為了打擊顧圭璋,卻也給了顧圭璋重重一擊,讓他擔驚怕,怕自己擔上殺人的罪名,這是第四個打擊。
這一切的痛苦加在一起,太過於沉重,任何人都想要逃避現實、逃避這些痛苦。
家庭、衙門,全部都讓顧圭璋待不下去,他簡直無可逃。
五姨太再攛掇他去賭博,顧圭璋就去了。
他去的賭場,是顧輕舟安排好的。
五姨太擅長出千,在那家賭場,出千永遠都不會被打,故而顧圭璋賺了很多錢,嘗到了甜頭和快樂。
這就是賭癮。
賭癮和片癮一樣,想要戒掉特別難。
贏了半個月,賺了不的錢之後,顧圭璋上癮了。
他連衙門都不去,足見他深陷進去了。
最近這些日子,顧圭璋不再是一味的贏錢,他有時候贏,有時候輸。
輸了就想翻本,贏了就想贏更多,起起落落的,讓顧圭璋再也沒了其他心思,所有的力都撲在賭博上。
他賭癮越來越嚴重。
他明知這樣下去會毀了他,卻泥足深陷,再也無法拔出來。
顧輕舟給五姨太的任務,五姨太快要完了。
可今天,顧圭璋居然收拾好了心,去了衙門,這讓五姨太大驚失,難道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了嗎?
五姨太驚慌失措找到了顧輕舟:「小姐,現在怎麼辦?」
「無妨。」顧輕舟神寧靜,白的胳膊在線上,認真織著,修長的羽睫留下淡淡影,將的視線全部遮住。
似一樽白玉雕像,臉上全無緒。
五姨太愣在旁邊。
良久,顧輕舟揚眸,再次道:「不用擔心,他去衙門做什麼,現在還不知道呢。賭癮起來了,不丟了半條命都戒不掉,你放心。」
五姨太這廂火急火燎,顧輕舟這廂風平浪靜,對比之下,五姨太忙收斂心緒:「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顧輕舟找來五姨太,是有時間規定。過時還沒有讓顧圭璋甕,顧輕舟就會把五姨太送監牢。
五姨太輸了朱晟如的全部家當,還殺了朱晟如,已經犯下眾怒,朱家到找他,世人也等著看的下場。
能否活命,全看顧輕舟的。
「不用著急。」顧輕舟微微一笑,畔的笑意清淺。
五姨太垂了頭。
顧輕舟道:「五姨太,你一直做得很好!每件事都會有點小波折,你不要偶遇挫折就驚慌失措。」
五姨太微愣。
「要相信自己。」顧輕舟低聲笑道。
五姨太道是:「多謝小姐。」
「出去吧。」顧輕舟繼續織線,的胳膊細白潤,像玉藕般在線上,讓看上去格外溫。
這麼個溫的孩子,居然用此等毒計陷害的父親。
五姨太不寒而慄。
「我要儘快擺顧輕舟!」五姨太心想。
顧圭璋去了衙門,不過兩個小時,他又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皮箱。
他派人去喊了五姨太。
五姨太聽說顧圭璋又回來了,心中稍微安定,就知道自己沒有失手。下樓,去了書房。
「過來,給你看點好東西!」顧圭璋笑道。
周煙微訝。
顧圭璋打開了皮箱。
看清楚皮箱里的東西,周煙愣住,臉上浮幾分費解的神,著顧圭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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