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康七年秋。

葉國公府院子裡外人聲鼎沸，門庭若市。

「大家都作快點兒手腳利索些，不出一個時辰宮裡人就到了。」

國公府的老管家忙得不可開，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唯恐哪裡存有疏。

林心笑意盈盈站在一旁，著一水藍綉鍛煙羅長，挽著簡單的如意髻，烏黑鬢間只斜了一支玉蘭珠花，素雅而端莊。

在的旁，有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孩，長得白白，從眉眼廓來看頗有幾分葉隆的影子。

「娘，大哥哥真得好厲害哎。」

小孩咂咂，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里盛滿了笑意和崇拜。

林心抿笑道：「對啊，以後冉兒也要向大哥哥學習好不好？」

「嗯，冉兒知道，父親和我說過的。」小孩認真點點頭，然後又道：「冉兒不要向哥哥學習，學好功課，也要像小舅舅學習，練好武功。這樣將來娘親和父親就不用擔心冉兒啦。」

妝玉砌的小娃說得一字一句有板有眼，把林心逗笑了。

「冉兒真懂事。」

院子里一片喜樂融融的場景，下人們在管家的指引下穿梭在各，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林姨娘，您看看哪裡還有不合適的，需要重新拾掇一下？」管家樂呵呵跑到林心跟前請示。

林心四了一圈，「我看著都好，你有心了。」

「這是老奴應該做的，咱世子爺不中了狀元還被聖上賜婚，等會兒應該有好多人前來賀喜，必須要面。」

「……」

葉宸和白擎夜趕到的時候，宮裡送聖旨的公公還沒到。

據說是因為路上塞堵，百姓們都爭先恐後想沾一沾狀元郎的喜氣不慎把路給堵了。

府里連忙派人出來維持秩序，這才得以繼續進行。

府里裡外外被圍得水泄不通，賀喜聲恭維聲不絕於耳，都讓人聽得有些乏了。

「宸兒，你要是累了，我們先去後院歇息一下可好？」白擎夜細查微，在葉宸連續打了兩個哈欠之後，心道。

葉宸嫣然一笑，「好。」

也不知怎地，這幾日好像各外乏。都說春困秋乏，大抵是這樣。

白擎夜向眾人道一聲告辭，便領著葉宸往攬勝苑方向而去。

二人剛剛離開，背後一群人嗟嘆不止。

「嘖嘖，王爺和王妃親十多年，還這麼恩，真讓人羨慕。」

「可不是？關鍵是王爺邊始終就王妃一人，後院獨寵，看王妃氣紅潤風華不減，一定是因為的滋潤。」

「那也是王妃值得讓王爺獨寵！想當年王妃為了救王爺，都豁出命去了。」

「確實，這天作之合。」

「……」

葉宸邊帶著笑意，挽著白擎夜的手一路往前走，將後的嗟嘆全部拋到九霄雲外。

外面人怎麼議論，是別人的事，他們只管著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攬勝苑現在是葉天住著，有幾個下人侍奉，空閑屋子很多。

林心早幾年搬去了織苑，後來生了兒葉冉。

有時候葉宸回娘家來時間久了乏累了，或者有事不便回府便過去歇上一歇。

不過夫妻二人這會兒並不想直接去攬勝苑，而是打算先去祠堂。

稟退下人，二人獨自往祠堂走去，不想剛拐進衚衕，便在甬道上撞見了葉隆。

葉隆剛從祠堂出來，著紅袍神抖擻，難掩一喜氣。

這些年過去，他鬢間白髮已經過半，眉宇間的英氣也已不復存在，唯有那雙略帶皺紋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原本葉隆為國公，在白擎夜封攝政王輔佐朝政后，便將他調任相國一職擁有實權，從此被人尊為相國公。

葉家爵位尚在，葉天作為世子仍可以世襲。

可葉天為了葉家正腰直，仍然願意寒窗苦讀最後通過科考的方式仕，果然不負眾。

今日必定是葉家最宗耀祖的時刻，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宸兒，擎夜，你們來了！」

見到兒婿，葉隆喜形於快走幾步，出了祠堂大門。

「是的，見過父親。」

「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葉宸和白擎夜雙雙行了禮，葉隆笑瞇瞇捋一把鬍子，冷不丁到溜溜的下不免朗朗一笑。

「瞧瞧我這記。」

葉宸面帶微笑：「父親還是這樣更顯年輕。」

「是啊，天兒也這麼說，我乾脆就剃了。」

昨日之前還是蒼髯如戟，這會兒下頜已經溜，比起早幾年都年輕幾歲。

「你們是過來看念兒的吧？」

「正是。」葉宸點點頭。

「快去吧，我剛和說過話。你們沉住氣慢慢的，外面不急，我先去招呼客人。」

「好。」

白擎夜沖葉隆拱手：「恭送岳父大人。」

葉隆也拱手還了一禮，便喜滋滋離開了。

遠去的背影清瘦而滄桑，不過今日得格外筆直，葉宸微微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走吧宸兒，別多想了。」

進了祠堂院子，很快有下人來迎。

葉宸凈了手，先去供奉祖先的寢堂燃上香燭祭拜完畢，這才來到另一側母親的牌位前。

本來慕容氏臨死時為庶室，按理不該葉家祖墳，但後來老祖宗過問此事重新為慕容氏正名，慕容氏才得以葉家祖墳。

後葉隆悔不當初，乾脆將慕容氏的牌位一併落，至此葉宸姐弟便可時常在家中祭奠母親。

葉宸一眼漆黑冰涼的牌位，角噙著笑意，恭敬上了三炷香又跪在團上叩拜。

叩拜完畢，特意為母親頌念一段佛經，等香燭燃盡這才起。

這時卻不想一陣頭暈目眩，子晃了一晃，白擎夜趕忙扶住。

「怎麼了？可是昨晚沒睡好？」

葉宸微微蹙眉，也不知怎麼回事，「沒有啊，昨晚睡得好。」

「算了，我先陪母親說說話。」

「嗯，小心些。」

白擎夜給葉宸搬了把椅子過來，自己守在一旁。

「母親，您剛才一定已經聽父親說過，天兒不中了狀元還被聖上賜婚，與長樂公主即將結為百年之好。九泉之下，您終於可以安息了。」

葉宸面帶微笑低低說著，甜輕的聲音在祠堂上方繞樑，滿含眷久久不散。

荏苒，帶走了歲月的斑駁，留下了時的印記。

「我和大白都好的，瑾聞和昊臨也好。夫子說兩個小傢伙聰明伶俐讀書認真，平時大白還會教習他們武藝，母親您也放心，他們將來必定不會給白家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