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治癒皇上，修老先生從太醫院謀職的學生中調了兩位，和自己一同鑽研毒。

這件事進行，外人並不知。

蘇太後派人將負責小皇帝膳食的下人全部看管起來，由白擎夜問審。

病從口，最先到懷疑的，肯定是膳房。

可事進展卻沒有那麼快，調查需要時間，蘇太后每日看著兒子煎熬，自己也很難過。

這日葉宸宮探，聊著聊著蘇太后便不自落了淚。

「宸兒，你說我的命為什麼會這麼苦？」

「我們娘倆相依為命幾年，眼看快要熬出頭，不想又發生這種事，這可讓我怎麼辦吶？」

一連兩日朱璟高燒不退，修老先生好容易用藥幫他退了熱，誰知朱璟又開始陷持續昏迷。

一天十二個時辰，醒著的時候不足兩個時辰，整個人每天暈乎乎有氣無力，躺著不能下地，除了吃些流食湯水，完全就是靠千年人蔘吊命。

短期還行，要是再過幾日如何，誰都不敢保證。

蘇太后既心疼又著急，連連上火自己也犯了牙疼病，吃喝不暢。

「可憐我邊也沒個能說話的真心人，這些話也就只能和你聊一聊了。」

蘇太后一臉倦意脂未施，整宿提心弔膽休息不好，白天還得為國事勞，看起來已經消瘦一圈。

「宸兒，真的，我現在好怕……」

的聲音有些微微抖，眸散漫，不知最終落向何，就像一朵漂浮水面的萍。

依偎在偌大的貴妃塌一角，小小一團，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渺小和無助。

葉宸此次宮，正是白擎夜授意。

白擎夜察覺蘇太后近期緒頹廢，便讓過來寬寬，就算不能除卻病，起碼陪太后說說話也好。

「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心，可是太后，您還是得往開了想。」

葉宸使了個眼，示意自己邊的下人先退下。

桑娜和阿依塔行了個禮，很快往殿外走去。

見王妃邊無了人，南煙也遣退了東宮的下人，自己和北柳一併離開。

偏殿只剩葉宸和蘇太后坐在榻上，一束斜從半壁珊瑚窗溜了進來，映在蘇太後面龐，給蒼白的臉上注一些活力。

要不是有的暖意，蘇太后一張僵的臉就像雕像。

葉宸起添了一杯熱茶，遞過去給蘇太后。

「太后，喝茶。」

「謝謝。」

蘇太后手接過來，不想正好到葉宸溫的手指，葉宸頓覺蘇太后指尖的涼意。

這種涼在六月天格外醒目，猶如料峭春寒倒打頭。

蘇太后察覺到葉宸的詫異，連忙捧著茶杯淺淺了一口熱茶。

「這陣子我總覺手腳冰涼，太醫說是我氣循環不好，給我開了好多葯，可是好苦，加上我最近又忙，一直沒顧上吃。」

「見笑了，平素虧我哄璟兒良藥苦口，有病就得醫，自己卻沒有親做表率，實在愧對他。」

「……」

蘇太后自嘲的解釋讓葉宸有些看不下去，「太後娘娘，其實您應該對自己好點兒。」

蘇太后輕輕咬了咬，默默垂下頭，著手指上的碧玉扳指發獃。

過了片刻，小聲道：「我有……」

「不，您現在沒有，您說得是以前。」

「……」

「皇上邊的親人只有您一個，所有的力和生存的希也是您，他年紀還小，大道理只懂其表，關鍵還在您上。」

「只有您不放棄，皇上才能度過難關，是不是這個理兒？」

蘇太后苦笑，「宸兒，讓你看笑話了。」

「不，太後娘娘，這不是笑話，也一點兒不好笑，我說得是認真的。」

葉宸認真著蘇太后，意味深長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太後娘娘您心裡怎麼想的，全都寫在了您的臉上，您現在已經迷失了自我，變得不再像當太子妃時的您了。」

「……」

蘇太后在做太子妃時，雖然一天到晚病殃殃的不好，可心卻很堅強，有野心。

一不服輸不認命的堅韌終於讓等到了葉宸的出現，從那時起，有了葉宸和老祖宗的幫助，才直腰板正式站在了朱善邊。

曾經朱善對不屑一顧，不過後來慢慢發現的改變，心思也變了。

時荏苒似箭，蘇太后再次回想起幾年前的一幕，彷彿歷歷在目。

還是那個，只是邊那人再也沒了，換了他們的兒子。

那人偶爾才會想起，兒子確是自己上掉下來的，打斷骨連著筋，被人一下自己都疼。

蘇太后長長舒了口氣，自己怎麼越老越糊塗了。

拼這麼久圖什麼？要不是為了兒子的未來，又何必折磨自己？

「太後娘娘，為了皇上，請您三思而後行。」

蘇太后頓了頓，忽然笑了，角氤氳起一抹笑意，赫然沖眉間所有霾。

「宸兒你說得對，我必須得堅強！」

「這才對。」

見蘇太后眼中的迷茫逐漸消散，葉宸徹底鬆了口氣。

孩子就是母親的心頭，現在升級做了母親，完全可以會到這份濃於水的不舍親。

然而葉宸更明白現實不是夢想，要比夢想殘酷得多。

所有花言巧語的安只是暫時，都是飄渺抓不住的，最重要的是讓當事人認清現狀，接納現實，然後振作起來。

「太後娘娘，皇上現在況如何？」

葉宸是看著小皇帝長起來的，小皇帝罪，心中也不忍。

「修老先生正在給他診治，正好我也想過去問問，不如你和我一起過去。」

和太后一起去看小皇帝？

葉宸有些糾結，這有點兒不符合規矩。

皇帝年紀雖小卻是龍，蘇太後作為母親可以隨時去看，而葉宸只是攝政王妃。

平時若想見到皇上，得需要皇上同意才行。

蘇太后看出葉宸的猶豫，嗔道：「宸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如此見外？平時璟兒很喜歡你，我想你若是去探他，他會高興的。」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太后恩典。」

葉宸真擔心皇上，也就不再抗拒。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種時候再斤斤計較就顯得太死板。

蘇太后率先從貴妃榻上站起來，葉宸跟其後，二人一同去往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