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后大吃一驚，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會鬧出人命。

這口水井平時多用來灌溉，或者有下人來這裡打水洗裳。

不過蘇太后認為這兩件事無一和月芝有關。

月芝現已升任，平時亦有專門伺候的小宮，小宮可能會來這兒打水洗裳，但月芝不會。

二來月芝在東宮住了多年，對環境了如指掌。

那水井井口高出平地一個青磚厚度，即便是路過失足墜落的可能也極小，除非另有。

最初發現月芝溺亡的是一個小宮，喚作小娥，剛宮幾個月，正是專門負責照顧月芝起居的下人。

蘇太后聽到來報，覺得事蹊蹺，親自見了小娥一面，得知事經過。

原來小娥清早起來，急急忙忙去洗裳，這裳正是月芝昨日替換下來的。

當哈欠連天來到水井旁，閉著眼慢慢把木桶的麻繩順到井下，忽然覺木桶頂到了什麼東西。

猛然睜開眼往水裡一瞅，看到有團黑乎乎的影子在水面上浮著。

嚇了一跳，眼睛再看，這才驚覺這團黑影正是人的頭髮！

小娥嚇壞了，一把鬆了井繩慌慌張張往外跑：「來人啊，有人失足掉井裡淹死了！」

這時的小娥並不知井下的人是月芝姑姑，還以為是和一樣前來洗裳的宮。

東宮的下人新添置了不，主子們的會送往浣局，但是下人們的裳需要自己洗，便有很多人來這裡。

人多井，小娥為了不耽擱時間，這才一大早趕了過來，卻沒想到會上這種事。

有人聞聲趕來，但不敢擅自主張，便去找主事的人彙報況。

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找到月芝姑姑，不得以只能去稟報給王和。

王和立刻安排幾個小太監下井將拖了上來，這才發現死者正是月芝。

小娥得知井下的人正是月芝，嚇得臉煞白腳酸。

沒想到昨晚還吩咐做事的月芝姑姑，一早醒來兩隔。

小丫頭剛宮不久膽子小，又沒有經歷過太大風浪，嚇得魂不守舍。

蘇太后問來問去，問不出什麼有用線索，乾脆讓先回去歇著了。

此時茶點宴的客人們已經陸續趕來，蘇太后只好暫時先把這件事下來，先著手準備茶點宴事宜。

其實月芝的死對影響不小，一來了一員得力幹將，邊了一名親信；

二來，不滿五周歲的朱璟很依賴月芝。

自從斷后一直是月芝親力親為照顧他，若是朱璟發現月姑姑不見了，一定會哭鬧不止。

即便在帝位，也能端得起儀錶，可畢竟還是個小娃娃，突然失去朝夕相伴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能哄好？

每每想起，還不鬧翻天？

頭疼。

蘇太后一早被這件事擾得煩心，但是為了皇家面，為了茶點宴的順利舉行，也只能著頭皮當做什麼事沒發生。

儘快安排專人去布置茶點宴，便回了偏殿，想先歇一歇，清清腦。

不料當剛踏進偏殿門口，朱璟便蹦跳著上前來：「見過母后，請問母後知道月姑姑在哪兒嗎？」

蘇太后臉微變，「你一大早找月姑姑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想告訴一聲，讓幫我儘快把我的小神龍補好，等我下學還要玩呢。」

小神龍，是月芝專門給朱璟的一個布偶。

朱璟是個男孩子，本不喜歡這些布偶小玩，但唯獨對這個小神龍青睞有加。

因為月芝告訴過他，這隻小神龍是他父親曾經擁有過的玩意兒之一，不過當時朱善那隻並不是布的，而是有人從海外進貢而來，用青銅澆築出來的工藝品。

月芝見過，便記住了小神龍的模樣，為了哄朱璟，便親手用布塞棉花，做了一隻差不多模樣的玩偶。

沒想到朱璟喜歡得不得了，晚上睡覺都離不開。

兒子一雙大眼睛亮著，滿心期詢問自己封母親，蘇太后不忍直視，微微別過臉去，又用手了額頭。

「月芝姑姑家中有事，一早出宮去了。」

接著又道，「你邊那麼多嬤嬤，哪個不能補好？幹嘛非要找月芝？」

「因為這是月姑姑親手做的呀。」朱璟立刻道。

不過他又有些不確信，「可是母后，月姑姑要是有事出宮，從來都是提前告知我一聲的，這次怎麼沒有？」

蘇太后強歡笑：「還不是因為事急，而且月芝走得早，你還在睡覺，自然沒來得及說。」

「真得？」

「真的，拜託我告訴你一聲，就是怕你找不到。」

朱璟沉默了半晌，這才點點頭：「好吧，可能月姑姑家中的確是發生了急事，也不知是什麼事？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

小傢伙滿口是對月姑姑的擔心，一雙明亮的眼眸里裝滿了擔憂，真真切切。

蘇太后沒想到月芝已經對朱璟影響力這麼深，一邊懊惱自己陪伴他是不是太的緣故，一邊哄勸道：「不會是什麼大事，月芝一直很能幹，一定可以順利解決。」

朱璟忽然高興了，「對哦，月姑姑可厲害了，不會做小神龍，還會煮好吃的飯菜，好看的裳，還會背詩寫字剪綵紙，哦對了，還會踢毽子。月芝姑姑做得毽子最好看了，比起任何人做得都好看。」

小傢伙眼裡冒著星星，全是對月芝的崇拜，蘇太后看著看著忽然有些心酸。

終歸為了大業，而忽略了兒子的長。

心中慨百味，權衡兩相又覺若不這樣，自己和兒子將來都難以面對皇家列祖列宗。

若時可以倒流，大概依然得選擇繼續這麼做。

若非如此，恐怕自己和兒子連立足之都沒有。

「母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朱璟說到高興的地方，忽然瞧見自己的母后正在發愣，便立刻閉了口。

蘇太后晃過神來，笑著兒子的腦袋：「母後有在聽，璟兒不是在誇獎月芝姑姑厲害麼？」

「對啊，月芝姑姑好棒。」

「嗯，母后也覺得是。」蘇太后慈著兒子，「所以璟兒完全不用擔心，是不是？」

「嗯！」

朱璟重重點點頭，心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