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畢竟才十二歲，而且又是在長樂的生母秦老太妃跟前，不由有些語結。

秦老太妃雖然貴為老太妃，其實年紀並不大，也就三十齣頭的樣子。

一臉榮華相貴氣又端莊，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其實有些嚴肅。

葉天有些小糾結，辯解吧，怕給秦老太妃留下不好印象。

可是不辯解，又怕秦老太妃是真得生氣，因為長樂溜出宮那件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當時葉宸送了長樂回來，秦老太妃還是給長樂足一個月之後，這才把這件事鎮下來。

經過思前想後，葉天決定還是要多說一。

「我雖然十二歲，可我是男子漢，將來必定要頂天立地保家衛國。長樂是孩子，秦老太妃您就不要多怪罪了，好不好？」

靜老太妃眸里閃過一抹異樣，打趣道：「沒想到天兒這麼護著長樂！」

葉天小臉一紅，「我不是護著，而是確實無辜。」

「孩子臉皮薄嘛，」葉天趕忙道，「若是秦老太妃還在生氣，就罵我吧，我替向您道歉。」

「……」

自己的兒罵不得，卻有人替向生母道歉？

秦老太妃是既好笑又，靜太妃和葉宸亦是。

葉宸就不用說了，靜太妃膝下無子，早就把長樂當親生，自然心裡也念著長樂的好。

沒了先帝的日子，後宮原先的人們過得都如履薄冰，長樂的未來也一片迷茫。

可是現在？

秦太妃似乎替兒找到生活方向了。

「好，好！」

一連說了兩個好字，喜不言眉梢，看向葉天的目愈發憐起來。

「無辜？」秦老太妃故意板下臉，「說說看，你怎麼覺得無辜？」

「因為一直住宮裡悶壞了嘛，又沒有小夥伴，整天面對一群板著臉怏怏的太監宮，心哪能高興起來？」

「而且長樂喜歡讀書，您卻偏偏讓去學藝，這不免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葉天不敢對秦老太妃不敬，說這話純屬著頭皮說出來的。

可是為了長樂將來的幸福，他又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

「我覺得孩子喜歡讀書這是好事，因為書本上有很多我們日常生活中見不到的事，多讀書可以開闊眼界，學到很多實用技能，對未來的生活有很大幫助。長樂只有讀書多見識廣，將來才不容易被人欺負。所以秦老太妃您應該支持才對嘛。」

他心一橫，嘰里咕嚕一腦全說了。

說完又不敢看秦老太妃，只能心虛地把頭偏向一旁。

秦老太妃見這一幕被逗樂了，「這些都是長樂和你說的？」

「對啊……啊不對，」葉天頓了頓，趕忙道：「是我猜的。」

秦老太妃嘖嘖一聲，「你還真會猜！」

嘿嘿！葉天不好意思腦袋。

這種話也就可以騙騙三歲小孩，連他都不信，秦老太妃怎麼會信？

不過見老太妃並沒有生氣，這讓他心裡稍微有了底兒。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我知道秦老太妃也見多識廣學識淵博，如此管教長樂只是暫時的對不對？您心裡其實是為長樂好的。」

秦老太妃心想：當然！長樂可是唯一的兒。

不過並沒有把葉天的彩虹屁拆穿，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

「我怎麼瞅著你倆已經到了無話不說的對地步？天兒，你和我說說，長樂還和你說過什麼編排我的事兒來著？」

「啊？沒有沒有，其他的一個字都沒有了。」葉天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靜老太妃笑著打趣，「再好好想想，別讓秦老太妃著急了。」

「是真得沒有，靜老太妃您就饒了我和長樂唄！」

「哈哈哈……」

偏殿一陣歡快的笑聲，許久不曾有過如此熱鬧的地方，再次浮現暖融融的場景，秦老太妃心說不出的舒暢。

對葉天這個小娃越看越喜歡，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呢？

葉宸笑著道：「老太妃，天兒一向寬厚仁和，可從來不說謊話的。」

「你這是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那秦老太妃對這個瓜滿不滿意嘛？」

「滿意，而且相當滿意。」

「……」

秦老太妃心一舒暢，說話也更加隨意。

「今兒也是巧了，長樂這會兒還真就在上藝課，不過這回可是自願學的，和我無關。」笑著葉天，「你若不信，等會兒下課親自問。」

葉天怔了下，似乎有些意外。

不過既然秦老太妃如此說，那麼事可能就是真得。

他想不通，但還是立刻點頭：「好，多謝老太妃，等會兒我問問。」

葉宸「噗嗤」笑了，剛才還在表揚天兒聰明伶俐，這麼快就把未來岳母說服了，沒想到立刻現了原形，變一個傻憨憨。

秦老太妃是在逗他呢，長樂是唯一的兒，怎麼可能讓長樂委屈？

宮裡的藝課無外乎禮儀、紅、戒等，枯燥而且嚴格。

長樂這會兒正在紅師傅教導下上課，也是不巧，二人到時上課剛開始沒多久。

葉宸正猶豫著要不要拖延會兒時間，起碼讓天兒和長樂見一面聊一聊。

不想秦老太妃已經替考慮周全了，「宸兒，今兒晌午你和天兒就留下一起用膳可好？方才我剛讓小廚房加做了兩道食髓筍味和糖腌鮭魚菇，好吃得很，你們大概是從未曾嘗過。」

秦老太妃是嶺西人，宮后鄉隨俗改了北方口味，膳房做什麼便食什麼。

偶爾興起，想念家鄉食，才會吩咐大廚去做。

但隨著後宮的清冷，膳房的廚子也大不如從前賣力，乾脆自己開了個小廚房。

想吃什麼，便吩咐廚子去做，有時還會指點廚子如何做出嶺西口味的食。

這兩道髓筍味和糖腌鮭魚菇便是嶺西特。

「好啊，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葉宸很爽快答應了。

正好晌午白擎夜不在府中，一人用膳也是孤獨，還不如和天兒留下。

葉天卻有些糾結，「可父親和我說過，午休前要考我背誦《禮記·中庸》，若是回去晚了，怕父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