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太后諸多舉，白擎夜早就看在眼中尚未說破。

大周國姓朱，這天下也是朱家的，他一個攝政王即便現在權勢滔天，早晚也要還政。

自始至終，他並無謀反之心。

蘇太后正在為小皇帝鋪平一條康莊大路，此前不僅召見過蘇郡王、太傅秦智、兵馬指揮使王世安，還有禮部楊冷清。

如今再加上刑部徐尚青，蘇太后可掌控的權勢正在逐步擴大。

這些事早有探暗中向他彙報，說實話，能夠看見蘇太后的野心，白擎夜心反而很期待。

小皇帝早一日羽翼隆，那他便可早一日達老祖宗心愿，回府好好陪伴他的宸兒。

葉宸的兩家新鋪子分別定於正月二十和正月二十二開張，一家典當行喚作玉珍堂，掌柜的姓岑。

另一家是胭脂水鋪喚作玲瓏閣，掌柜阮娘，二人都算得老生意人，有商業頭腦。

年前還未開張，名聲早就放了出去，如今剛一開張便門庭若市，前來捧場之人目不暇接。

有了二位老手坐鎮，葉宸倒也安心做甩手掌柜，只每月負責查看查看賬簿，了解各方營收。

很快過了驚蟄萬復甦，又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

狀元郎彭子兼和榜眼岳東亭因為在翰林院表現優異，分別調吏部和工部。

吏部原先由九駙馬負責，現在多了彭子兼相助，各項事務有條不紊相繼開展，一團朝氣。

工部算六部事相對平穩的部門，負責人由一位資歷老尚書擔任。岳東亭進工部，跟隨老尚書歷練幾年，很快便可長為棟樑。

至於去年武試一甲及其前十名，白擎夜統統將其分配兵部，充職皇宮護衛、軍、兵馬使等。

白擎夜為了大周費勁心思，一切都在朝最好的一方面發展。

天氣漸暖，葉宸開始為出行做準備。

打算去一趟漠北草原，見見任逍遙前輩，把老祖宗留下的托囑轉達。

即便有些不忍心告訴任前輩實，可是又不得不著頭皮去做，這件事早晚需要一個了結。

偏偏就在準備啟程的前一天，瓔瓔出事了，因為不慎摔了一跤，造大流差點孩子不保。

葉宸為此推遲了行程，趕去銀樓看瓔瓔。

差點造小產的瓔瓔很差，臉蒼白毫無，而且神懨懨。

看見葉宸到來，想掙扎著起行禮，被葉宸趕摁住。

「你子不便，禮數就免了。」

瓔瓔紅了眼眶，「都怪我，原先好生生的，怎麼就突然這麼弱了。」

「你有了孕，弱是正常的。」

瓔瓔搖搖頭，「也不全是，以前沒和姚郎在一起凡事要靠自己，那時候咬牙也能堅持。可是現在讓我堅持，卻覺得有些艱難。大抵是因為背後有了可依之人，就不想再那麼勇猛了。」

人吶，強不強勢真得要看背後的男人什麼樣。

如果嫁了個可靠之人，凡事無需自己心，那麼再強勢的人也會變得小鳥依人。

這點葉宸深有。

別看在外面地位顯赫彩照人，可在白擎夜邊，就是一個被寵著的幸福寶寶。

二人裡應外合把所有事打點的井井有條，每天覺都是幸福的。

葉宸為瓔瓔把了脈，然後寫了一張新藥方。

其實瓔瓔最近心不太好，也和楚楚的死有關。姚君灝每天還要忙於銀樓，便專門從外面找了一個嬤嬤來照顧。

這嬤嬤本姓田，死了丈夫兒，只有孤苦伶仃一人，對瓔瓔的照料倒也十分上心。

葉宸把藥方寫好放在桌上，田嬤嬤剛想去拿了煎藥，不料被葉宸制止。

「稍等一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是。」田嬤嬤便聽話地退下了。

葉宸坐在榻邊，著瓔瓔慘淡的小臉，問道：「你此番不是因為摔倒的緣故，而且還急火攻心，告訴我，你到底在焦慮什麼？」

瓔瓔怔了下，看向葉宸的目略有躲閃：「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的手我早就見識過，就算有孕，也不可能會輕而易舉摔倒，只能推斷你有心事。」

葉宸解釋道，「一個孕婦最大的忌諱便是焦慮，我敢說，你若是不改變心，以後這樣的事可能還會發生。」

瓔瓔現在月份還早，距離生產大約還有四個來月，將來怎樣誰也說不準。

垂下頭去，默默咬著，也不說話。

葉宸安靜等著，並不催促。

過了一會兒，瓔瓔抬起頭來吩咐田嬤嬤：「你先下去。」

田嬤嬤行了禮便離開了屋子，臨走前把屋門掩上。

「我還能焦慮什麼？」瓔瓔抬手輕輕了隆起的肚子，「除了他，也沒旁的了。」

孩子，是一個孕婦最大的牽掛。

「還在擔心他會不好？」

「嗯。」瓔瓔不在瞞，「我怕我賭輸了，會害了他，這是一輩子的事。」

葉宸微微嘆口氣：「每個人來到世間都是冥冥註定，老天爺早就安排好了的。有句話做閻王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

「生而為人，我們無法選擇的是自己的出，但是卻有選擇如何過這一生的權利。你的孩子，既然投了你的胎，那就說明和你倆有緣，至於深淺又何須在意？」

「該來的，終會來。該走的，也會走。誰都無法逆轉命運迴，也無法掌控他們生死，我們活著的人唯一能做的，便是開心充實過好每一天。」

瓔瓔這番鏗鏘之詞鎮住，眼底忽然明亮許多。

葉宸說得太對，既來之則安之，何須杞人憂天給自己思想包袱？

這件事是把自己拐進了死胡同，繞不出來了。葉宸的話如醍醐灌頂，讓恍然醒悟。

瓔瓔抬眼去瞧葉宸，明明那麼一張年輕優雅的面龐，卻有著事不驚的淡然。

「王妃，你今年明明才二十歲，怎麼懂這麼多？」瓔瓔有些不解，「說句忤逆之言，像你這般歲數的千金小姐，多數都是生慣養在深閨。」

能夠說出這番閱歷之言的年輕子，怕是世上沒幾個。

葉宸微微一笑：「大抵是因為我經歷的事太多？」

「……」

「所以你現在下定決心了麼？」

「嗯。」瓔瓔重重點頭，「我不再胡思想了，會安心等待著他，既來之則安之。」

「這就對了。」葉宸淺淺一笑，把桌上藥方往前一推：「趕讓人去煎藥。對了，我另外還給你帶了些補品，記得按時吃。不許不吃，對孩子有好。」

「……是，多謝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