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擎夜是客，又是男人，知道阿嬤反對的意圖。

花音音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又是當家的，隨便留宿男人會被人說閑話。

即便花音音不在意，可外人的長在別人上，指不定會嚼舌，與花音音不利。

「沒關係，我明早再來。」白擎夜表示非常理解。

「花家寨沒有客棧，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你若住店要跑去祁縣縣城，太費時間了。」

花音音道：「所以我和阿嬤解釋了一番，終於說服同意，讓你住幾個時辰，明日一早就走。」

白擎夜對花音音的熱心十分激，「多謝姑娘，但是與我同來的還有兩位兄弟，不知可否一起？」

花音音：「……」

「若姑娘覺得實在不方便，那我們就不借住了，在野外宿也可。我保證不會耽誤明早行程。」

「他們和你什麼關係？」

「我的屬下。」

「噢。」花音音認真想了想，「那你等等，我再和阿嬤好好說說。這外面天寒地凍，就算你們都是武功高手，也得被凍僵了。」

「多謝姑娘諒。」

白擎夜心中對於花音音的看法得到了改觀，這姑娘雖然有些頑皮，但心腸善良。

「不用謝，不是有句話做四海之皆兄弟嘛。」花音音笑嘻嘻道，「今日我們見面，就算是朋友了。」

「對。」白擎夜點頭。

花音音轉頭又嘰里咕嚕同阿嬤說著，白擎夜怕在這裡礙事，便走到屋外等著。

過了有一會兒，聽見花音音喊他：「你來。」

白擎夜走上前去，花音音道：「阿嬤同意了。」

「勞姑娘費心。」

「對了，我還沒問你什麼名字？」

「呃，我姓白。」

「那我就按照你們的法，稱呼你白大哥好不好？」

白擎夜面帶微笑點頭：「可以。」

在熱心的花音音幫助下，最終季華和蕭亞都被收留。

白擎夜同花音音商量好明早上路的時辰，花音音讓阿嬤領著三人去休息。

幾人一直走到不遠的一間木雕屋門口，阿嬤將燈籠遞到蕭亞手中，什麼都沒說轉便離開了。

蕭亞和季華把馬兒們也一起牽過來，栓到木屋一旁的樹上。

樹下有一片草地，冬季的草已經變乾草，不過馬兒並不嫌棄，垂下頭吃得歡快。

「這個阿婆，估計現在還在生我們氣吶。」

花家寨向來排外，不管怎麼說，能帶他們過來就不錯了。

「這阿婆對花音音真好，這麼大年紀還要負責照顧，也是辛苦。」

「不懂？這就是份地位的差異。」

「或許吧。」

「其實他們也不是不喜熱鬧，只是不喜歡和外人一起熱鬧，從今晚的花神節就可以看出來。」

「對，我也是這麼想。」

「……」

在蕭亞和季華說話的空檔，白擎夜已經走上臺階把屋門推開。

襯著燈籠微弱燭，屋布局一眼可見。還好，不似花音音的房間那般奇特。

索著將小柜上擺放的煤油燈點燃，屋頓時亮堂起來。

整間屋子不算大，家什簡單但齊全，進門角落放著一個盆架和水桶，中央擺著貴妃塌和案幾，在最里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小木床和柜子。

花音音說這間屋子原先是阿嬤的住，為了方便照顧，阿嬤便搬了去和同住。

季華走到床前拉開櫥櫃，裡面放著兩床新被褥。

他把兩床被褥一齊抱出來，一床丟到床上，另一床自己抱在懷中。

「爺，您睡床我們倆睡榻，湊合一宿算了。」

這張小木床並不寬敞，和外面的貴妃塌寬度差不多，白擎夜一個人睡都顯擁。

不過對於原本已經打算宿荒野的他們而言，今晚能有個棲之瞇一覺，已經算不錯的待遇。

「也只能這樣。」

蕭亞四周，「爺，我去燒些熱水回來給您洗漱。」

白擎夜卻阻止了：「夜已深，靜太大容易吵到旁人，今夜用涼水簡單洗一洗就好了。」

曾經南征北戰時什麼苦日子都過過，數九寒天用冷水是常態，有時甚至幾天幾夜不洗臉不沐浴，也照樣過來了。

人啊沒有吃不了的苦，就看趕在什麼時候。

這回出來不是為了福，而是有事在，花音音既給了他們方便，他們也該尊重花家寨的族民。

「那我去提水去。」

主從三人簡單洗一洗便吹了燈安歇，白擎夜睡在小床上剛夠，不過翻時也得小心翼翼。

季華和蕭亞睡貴妃塌，一人一頭側著，共蓋一床被。

饒三人都是武將出，可奔波一整日外帶翻越一座大山，渾乏累必然，很快進夢鄉。

一覺到天亮，第二日清早，有人在屋外拍門，季華眼睛立刻翻下榻過去開門。

來人正是阿嬤。

阿嬤手裡拎著一隻食盒，見季華出來便將食盒放在地上，面無表轉離開了。

步履蹣跚，不過神氣十足。

「這阿婆還是對我們有很深的敵意啊。」

季華提著食盒回了屋，此時白擎夜和蕭亞都已起。

「正常，花家寨里除了花音音本人，大概沒有人會喜歡外來人。」

起初白擎夜也覺得花音音特立獨行，後來方知居然是「外來人口」，這才理解了的種種表現。

大概花音音來到這裡也很無奈，可是又無法回去老家，也是沒有辦法。

三人洗漱完用過早膳，不一會兒花音音到了，不過卻不是獨自一人，還有阿智。

今兒花音音去長換上一輕便男裝，一頭青高挽，在腦後束馬尾，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

阿智換了黑勁裝，他本就長得面若冠玉，這一裝扮比起昨日的文雅多了一些剛氣，顯得英勇得多。

「這位兄臺莫非也要一起？」蕭亞驚訝問道。

花音音臉上閃過一無奈，「他非要跟，我也沒辦法。」

阿智解釋道：「你不會武功，一個人外出我不放心。」

「可是你也不會武功。」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男人。」阿智道，「你一個姑娘家和三個男人一起上路不方便，有我在，就好很多。」

白擎夜頷首，「阿智兄弟考慮很周全。」

「可是我覺得你更應該留下來，幫助你的父親打理好寨子里的事。」花音音蹙眉，「畢竟我不在，你父親會很忙。」

「不怕，還有我大哥呢。」

花音音恨鐵不鋼似的，「你呀，讓我到底說你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