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宸貴妃？”

    桃花愣在原地，半晌才驚呼出聲。

    就算再孤落寡聞，也知道宸貴妃是誰，尤其之前天慈庵傳出皇後染瘟疫時，宸貴妃亦在。

    所以吳嬤嬤說出‘宸貴妃’三個字的時候，桃花驚住了。

    那是大人！

    “婆婆……”桃花自來知道吳嬤嬤是宮裏的人，卻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人，“宸貴妃為什麽要讓您重繡這幅觀音百子圖？”

    吳嬤嬤看著手中絹帕，一時五味陳雜，“因為這絹帕子，就是當年我給貴妃娘娘繡的。”

    桃花恍然，“婆婆在宮裏時跟的是宸貴妃？”

    “跟的是當今皇後。”

    桃花糊塗了。

    “想必之前發生在天慈庵的瘟疫不是偶然……”吳嬤嬤低下頭，覺到握在手裏的帕子有些發燙。

    “什麽？”桃花沒聽懂。

    吳嬤嬤收起帕子，“去準備針線罷。”

    桃花‘哦’了一聲，轉走出後堂。

    堂，吳嬤嬤看著手裏已經顯舊的絹帕發呆，往事如水翻滾而來。

    當年得皇後顧蓉賞識，為儀殿的掌事嬤嬤。

    人在宮裏比人在江湖還不由己，都不知道自己手裏沾了多，甚至是甘泉宮的宸貴妃，也不是沒害過。

    想到這裏，吳嬤嬤手裏絹帕越發滾燙的握不住。

    那事兒應該是在十年前那場瘟疫發之前，皇後妒忌皇上寵幸宸貴妃的次數太多，怕宸貴妃懷上龍種威脅到太子地位，於是想出下毒的法子。

    當時宸貴妃正得聖眷，宮裏頭伺候的都很小心。

    皇後不放心別人手這件事，便將到邊，把毒藥給了。

    那時在宮裏有些門道，毒已經了甘泉宮。

    偏偏那一日宸貴妃的兄嫂宮，結果就被發現了。

    隻是任誰都沒想到，聖寵如日中天的宸貴妃並沒有把這件事捅出來，而是私下裏找到，點明此事後亦沒有將綁了送去慎刑司。

    不了了之。

    回想那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著從甘泉宮裏走出來的。

    吳嬤嬤盯著手裏絹帕，長長歎了一口氣。

    那時皇後追問，隻道是慕展歌替宸貴妃解了毒，而辦事利落，宸貴妃那邊查不到。

    那件事也就過去了。

    後來瘟疫發……

    桃花回到堂，將針線布料擺到吳嬤嬤邊。

    “婆婆，剛剛宸貴妃說繡完給送過去，是什麽意思？”

    吳嬤嬤擱下絹帕，拿起針線，輕車路引針，穿線。

    桃花也沒閑著，把緞料繃在掙子上，遞過去。

    “就是字麵的意思。”吳嬤嬤沒有解釋，可知道，皇宮裏頭即將要發生大事了。

    “所以婆婆想宮？”

    吳嬤嬤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桃花的問題。

    宮與否，還沒有想好……

    酉時將過。

    皇宮儀殿，顧蓉與蕭桓宇剛剛用過晚膳。

    “你那邊進展如何了？”顧蓉彩碧把桌子收拾了，沏壺當年的龍井過來。

    彩碧離開後，蕭桓宇開口，“母後放心，外祖父已經出城，登基大典之前定能辦好那件事。”

    顧蓉欣點了點頭，“還好你懸崖勒馬。”

    “以前是兒臣婦人之仁，這次不會了。”

    蕭桓宇正說話時，忽見顧蓉眼角一塊黑記，“母後……”

    “嗯？”

    顧蓉狐疑看過去，“怎麽了？”

    “您這裏……是……”

    被蕭桓宇指出來，顧蓉下意識用手抹過眼角，隻覺一陣刺痛，眼角潤。

    蕭桓宇大駭，“母後！”

    顧蓉破眼角皮，有沾到指尖。

    是黑。

    “來人！宣醫！”蕭桓宇立時高喝。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醫院裏所有醫幾乎都聚到儀殿，卻沒有一個醫能說出皇後病癥。

    值得一提的是，醫院院令李顯此刻正在天慈庵下麵的鬆居陪著老皇叔，是以他不在列。

    “你們給本太子聽著，若然母後有事，你們都要陪葬！”儀殿室，蕭桓宇氣極踹倒其中一位。

    榻上，顧蓉揮手退了所有醫。

    “母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室無他人，蕭桓宇回坐到榻前，憂心不已。

    顧蓉眸深鎖，“莫不是沁那毒婦騙了本宮？”

    “什麽意思？”

    顧蓉便也不瞞蕭桓宇，將在天慈庵的事和盤托出。

    彼時沁給溫若萱下了瘟毒，那翁懷鬆便替溫若萱找場子給自己也下了毒，“原本沁說這毒能解，臨走時給本宮留了一瓶解藥，前兩日我便覺著這裏不對，沒想到……”

    “翁懷鬆？”蕭桓宇劍眉皺。

    “你要如何？”

    “既然是他下毒，我便要他出解藥！”

    顧蓉拒絕，亦有顧慮，“本宮不需要他看。”

    “母後！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

    不管顧蓉需不需要，蕭桓宇當即命人去宣翁懷鬆，隻是等的時間比較長。

    自儀殿到甘泉宮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翁懷鬆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出現在蕭桓宇及顧蓉麵前。

    見到二人，翁懷鬆神漠然，“不知太子殿下召老夫來此，有何要事？”

    “本太子問你，皇後劇毒可是你的手筆？”蕭桓宇開門見山，毫沒有晦試探的意思。

    翁懷鬆看向滿臉怒意的蕭桓宇，又看了眼半坐倚在榻上的顧蓉，“老夫也很想問一句太子殿下，宸貴妃瘟毒可是皇後指使那位沁的子所為？”

    蕭桓宇聞聲，臉顯得有些難看，“翁老是聰明人，莫要被人蒙蔽。”

    “太子殿下既知老夫是聰明人，為何還要召見老夫過來？”翁懷鬆是老了，可老了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這段時間他一直研究溫若萱瘟毒，嚐試百種草藥皆不能為其清除殘留毒素，此時此刻被蕭桓宇到這裏，他有點火大了。

    蕭桓宇未料翁懷鬆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裏，於是威脅，“翁老應該學會審時度勢，畢竟你還有兩個徒兒在為朝廷辦事。”

    翁懷鬆‘嗬’了一聲，“太子殿下若沒有別的事，老夫告辭！”

    蕭桓宇，“……本太子現在命令你為母後解毒！”

    “解藥老夫有，沁到甘泉宮拿！”翁懷鬆背轉形，大步邁出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