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廣安說：“現在我年紀大了，是得找個人來照顧我。”

金穗瞪著他說：“你要想找老伴你回老家去，別在這兒礙我的眼。不要不說孟思昭不孝，這世界上不孝的人多著你，你是沒見著。”

孟思昭也說：“你喜歡那蒯老太你就把帶回孟家灣去，你們干什麼我都不管。”

“你要是想面點，就自己回去，回頭鄰居們問起，我們就說你回家去照顧小兒子。你要是想鬧大了，我就陪你鬧。我倒要看看，別人是罵我們不孝，還是說你為老不尊！”金穗把話扔下，轉進房間去看兩個孩子。

孟廣安一只手捂著眼睛，指著孟思昭，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蹲到地上，哭咽著喊：“造孽啊！”

由于孟思昭和金穗都在家里，劉喜不用帶孩子，才到四點多鐘，便打算和面包餃子吃。剛把面攪棉狀，孟廣安到廚房來，黑著臉對說：“小劉，你去跟那個逆子說，讓他幫我買一張回老家的車票。”

劉喜皺眉：“孟叔，你還真要回去？”

孟廣安說：“你沒看到他們夫妻對我是什麼態度嗎？不回去在這兒看他們的冷臉？”

劉喜說：“哎呀孟叔，他們現在也只是一時之氣，你嘛跟孟大哥誠懇地道個歉，這事兒過陣子就完了。你是金珩金瑀的爺爺，哪有真的就不管你？”

孟廣安撇撇：“就我那個兒媳婦金穗，有多厲害你是不知道的。算了哎我不跟你說！你就去讓那個逆子給我買張火車票，這京城我以后是再也不會來了。”

劉喜想了想道：“等我找個機會，悄悄地跟孟哥說。孟叔啊，其實我覺得你找那個蒯老太真的不好。”

孟廣安朝瞪一個白眼：“你小丫頭懂什麼？”

“我不懂？”劉喜不高興地說：“我懂的說不定比你懂的多呢。那蒯老太家庭條件不好這不說，兩個兒子兒媳婦在鄰居里的名聲也不好，又懶又耍無賴，你要真跟在一起了，往后家里指不定多熱鬧呢。”

孟廣安冷哼：“我還真能讓那兩個兒子訛上？”

劉喜說：“兒子不直接來，蒯老太朝你要，你給不給？你給了轉頭就拿回去給兒子兒媳婦，你又能說什麼？反正我知道，你真想跟在一起做伴，讓跟你回老家，肯定不會同意的。”

孟廣安聽得心煩，說道：“好了，別提這些事。我走之前你給我做些包子煎餅之類的，我帶火車上吃。”

劉喜點頭：“行，你定好回去的時間，我就給你做。”

金秀收工回到家里，第一時間就去看金珩和金瑀，從姐姐里得出兄弟倆無礙，這才放下心。趁著孟思昭不在的時候，悄聲對金穗說：“還是讓孟叔回老家去吧，不回去以后真不知道還會出什麼妖蛾子。我看他就是個不安分的。”

金穗說：“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就得讓他走。你姐夫明天讓人去弄火車票。”

金秀金瑀的臉：“這孩子真可憐。”

這一邊，劉喜也趁著沒人的時候對孟思昭說：“孟哥，孟叔想回去了，讓你給他打張火車票。”

孟思昭沒有表地點點頭：“嗯，知道了。”

劉喜試探地問道：“孟哥，真要讓孟叔回去嗎？”

孟思昭看一眼：“不回去怎麼辦？今天的事要是再發生一次，你能吃得消？”

劉喜連忙搖頭：“吃不消，吃不消。”

晚上吃晚飯，孟廣安沒在家里，不知道又上哪兒去了，大家也懶得去找他。因為今天的事，餐桌上的氣氛異常沉重，誰也沒有多說話，只有兄弟倆純真的哈哈聲。

吃完飯了，孟思昭說出去走走，金穗知道他是出去找孟廣安，便也沒理。金秀過來逗雙胞胎，有些擔憂地說：“姐，我怎麼有點不好的預？”

金穗抬頭看：“怎麼了？”

金秀說：“我覺得孟叔不甘心回老家去，恐怕還有得鬧。”

金穗抱去老大，毫不在意地說：“他鬧就讓他鬧，總不能天天鬧。”

金秀說：“我現在好像會到顧老師不結婚的心了。這麼多麻煩事，還是一個人比較好。”

金穗嗤笑：“當初你可不是這麼想的。”

孟思昭問了同一條街的幾個鄰居，都說沒有看到孟廣安。他想了想，只怕那老頭子舍不得蒯老太，又去牛棚巷了。

剛走到牛棚巷巷口，見孟廣安迎面走來，神并不是太好。好像是了挫折。

他雙手叉在兜，站在原地等著父親的到來。

孟廣安冷不丁看到兒子，有一些慌，像做錯了壞事被現場抓到的孩子。他沒好氣地問：“你到這兒來干嘛？”

孟思昭說：“吃完飯，出來散散步。”

孟廣安掃一眼他的后，沒有金穗和兩個孩子跟著，自然知道他是撒謊。他問兒子：“出來找我干什麼？我又不會做什麼蠢事。”

孟思昭說：“覺你年紀大了，有時候比孩子更稚。”

孟廣安冷笑：“你倒越來越像我老子了。”

孟思昭問他：“你到牛棚巷干什麼來著？舍不得那個老太太？”

孟廣安不回答，越過他的子往前走。

孟思昭跟在后，也不說話。

父子倆一前一后地走，行到半路的時候，孟廣安停下，有些忿忿不平地問兒子：“想找個老伴，也想給孩子們騰個地方，那跟我回老家去，又有什麼不行呢？我們這種家庭，難道還能缺了的吃穿？”

孟思昭反問他：“這種問題你沒想明白？假設那個蒯老太家里有個大院子，讓你去家里跟兩個兒子兒媳婦一起住，你會同意嗎？”

孟廣安不說話。

孟思昭嘆了一口氣道：“什麼有緣無份？這就是了。你讓一個城里的老太太，跟你去陌生的地方生活，兒子又不是親生的，萬一你死了之后，是繼續留在孟家灣呢？還是要回京城？回京城又該如何面對孩子？這些問題你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