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心事的羈絆，今天的錄音果然是一塌糊涂。

錄了一個小時，曹霑他們也看出了廖遼的魂不守舍，于是大家一合計，反正已經連續排練和錄制了一個月了，正好，借這個機會，大家都休息兩天，口氣兒。

當然，大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也沒問。

于是，如坐針氈一般地在公司里來回轉悠了一個小時之后，廖遼實在是不了這種煎熬了，干脆拉上李謙，直接現在就回家。

早頭晚頭，都是這一刀。

回家路上，兩人還順路買了點菜，李謙一路悉地開著自己的越野車進了小區，就見前面一輛車走走停停，廖遼還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坐在副駕駛座上，所以不曾在意，李謙注意一看，才發現那是從遼寧那邊過來的車，頓時就打起了神，手廖遼，“哎，寶貝兒，看……看！這不會是你爸的車吧？”

廖遼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頓時就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李謙一看那表，頓時就全明白了，當下趕按了下喇叭。結果前面那車似乎會錯意了，不但立刻加速了不說，開過兩排別墅之后，干脆方向盤一打，往另外一邊的方向去了。

還好，這時候廖遼已經掏出了手機。

那邊很快接了手機，廖遼不等那邊說話便直接道：“媽，別往那邊拐了，回來，回來，我的房子在這邊！”

那輛車果然“嘎吱”一聲停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車子開始掉頭轉向，往這邊開了過來。

李謙想了想，沒有下車，只是跟廖遼對視一眼，廖遼便點點頭，對電話道：“媽。你讓我爸跟著這輛越野車走，我在車里呢！”頓了頓，又道：“李謙也在！”

很快，兩輛車先后停在廖遼的別墅前。

車子一停好。李謙和廖遼都趕下車，然后另外那輛車上，廖爸和廖媽先后走了下來。

實話說，氣氛本來應該是有些火的，但現在。因為剛才發生的走錯路的事，卻反而讓雙方只是略微有些尷尬。

李謙倒不覺怎樣，他明知道他們是來教訓和規勸廖遼的，甚至未必沒有把廖遼直接帶回家去的打算，而他，則必須把對方的一切怒火都給接下來。

但廖遼的爸媽，則是經過了剛才的偶遇和電話，此時卻頗有一種蓄足了氣勢卻被一個意外給打斷的覺，似乎連他們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

嗯，李謙和廖爸廖媽之間上次的見面。已經是兩年之前的事了。

此時下車，廖媽不由得就認真打量了李謙一眼。

當然，不得不說，單論長相、氣質的話，李謙絕對沒什麼可挑的，一表人才。但是很可惜，今天廖媽顯然不是來看這個的，反而，李謙越是讓滿意，他們倆心里就會越糾結。

這麼好個男孩。又是跟廖遼一樣做音樂的，還那麼有才華，這要是倆人能一對一的，父母當然沒有任何理由攔著。不得兩人趕結婚呢！說不定這一次見面，廖媽就要開展“早點生個孩子”的教育了。但是，當前提不是“一對一”，一切就都變了。

“叔，阿姨，你們好。”李謙說。

廖媽勉強笑笑。“哎，小謙你也好。”

廖爸看看廖遼，見廖遼下意識地躲到了李謙的側后方，頓時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最終，他還是點點頭，“好，既然都在，咱們先進家吧，到家里再說！”

李謙點頭應是，然后推推廖遼。

廖遼這才反應過來，趕跑過去開門。

四個人前后進門，李謙很主地讓廖爸廖媽到沙發上坐下了，廖遼則忙著燒水準備沖茶。

廖爸掏出煙來，抬頭看看李謙，把煙盒沖李謙了，李謙笑著擺手，指著嚨道：“最近在錄專輯，不敢。”

廖爸點點頭，也不說話，自己出一來點上。

李謙看氣氛略有些僵，就主從廖遼手里接過茶，輕聲道：“菜還在車里呢，去先把菜拿進來。”

廖遼“啊”了一聲，趕道：“對，那我去拿菜！”然后趕往外跑。

廖爸抬頭看了自己閨一眼，臉上有些不滿一掠而過。

廖遼很快拿了菜回來，順勢就閃進了廚房，廖媽干咳一聲，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說什麼，但廖爸卻突然道：“了，你去幫弄點飯去！”

廖媽愣了一下，李謙見狀趕道：“不忙，阿姨坐了一路的車，肯定累了，先喝點水歇歇，讓廖遼……呃，待會兒打電話保姆來做吧！”

廖媽聞言，看看李謙，又看看廖爸，但廖爸眼睛一瞪，“廚房也有水！”

廖媽撇撇，勉強笑笑，對李謙道：“那……你們爺倆嘮，我去廚房看看去。”

李謙站起來，笑著點頭應了聲“好”。

廖媽走了。

李謙又坐下。

廖爸噗噗地猛了幾口煙，李謙極有眼地趕把煙灰缸推過去，廖爸抬頭看看，沖他點點頭，順勢掐了煙。

余煙裊裊。

兩人都沉默下來。

“叔，咱們都兩年沒見了吧？本來前些天我們倆還說，準備回頭等專輯錄完了，趕在年前或者年后，一定要過去一趟呢。您……氣壞了吧？”

廖爸聞言，有些訝異地抬頭睇了李謙一眼。

然后，他抬手額頭，半天之后，突然嘆了口氣。手起煙盒，猶豫了一下，卻又放下，然后道：“廖敏沒給你們打電話？”

李謙愣了一下，旋即笑笑，點頭，“打了。我也接了。”

廖爸看著李謙，“既然打了，為什麼還非要過來？”

李謙笑笑，坦然地與廖爸對視著，“我是男人，是我人。有了事兒，總不能讓一個人在前頭抗雷。我躲起來，您說是吧？”

廖爸眉頭一皺，上那子氣質然而發，“你人？”

他個子不高。也不像一般的東北漢子一樣看上去強壯而彪悍，但偏偏，他上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只稍一發怒，便頓時帶給李謙一種猶如老虎發怒一般的威。

“呃……”

面對廖爸上那子嚇人的氣勢。李謙卻并未慌，只是平靜地笑笑，然后鄭重地點頭，“我知道，您肯定是很生氣，不過……是，是我的人！”

廖爸微微瞇起眼睛，然后子探過來一些，視著李謙，緩緩地道：“咱倆都是男人。你想的什麼，我懂！你要玩人，我不反對！你喜歡廖遼，也喜歡你，我這個當爸爸的，也樂見其。但是，找哪天你倆都有功夫了，去把結婚證領了，行不行？別的人，你找幾個。只要廖遼沒意見，我管不著！”

李謙聞言深吸一口氣，不說話。

片刻之后，廖爸緩緩地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明白了。”

他手撐膝蓋，就要起，李謙卻又突然說：“叔，廖遼不傻，您知道的。我也不是那種玩人的人。知道的。”

廖爸聞言一愣，突然皺著眉頭看過來，那一對眸子里的神采，復雜莫名。

詫異？吃驚？好笑？不屑？荒唐？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李謙，指著自己，一字一頓地道：“我！也是男人！”

李謙輕笑，想了想，然后點頭。

頓了頓，他認真地道：“或許吧，或許隨著名氣越來越大，隨著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不，您說得對，不是或許，是肯定！男人的本嘛！到那個時候，也疲倦了，我也有可能會養幾個年輕漂亮的孩兒，反正玩兒唄！我有才華，有錢，在圈子里有地位，能捧紅所有我愿意捧紅的人，而們，年輕，漂亮，想紅！所以，大家各取所需……”

說到這里，他自嘲地笑笑，點著頭，道：“或許會有那樣一天的！”

聽他這麼說，廖爸反而不走了，一屁坐回去，視著李謙，道：“所以呢？”

李謙抬頭，坦然地與他對視著，道：“所以？所以……所以您就覺得我對廖遼也只是玩玩嗎？所以您自己的兒，您覺得會是那種為了紅起來不顧一切的孩子？所以……您覺得廖遼的腦子，有那麼笨？”

廖爸抿抿，不說話。

于是李謙繼續道：“我知道，您是白手起家創下一番事業的人，燈紅酒綠也好，商場搏殺也好，那麼多大風大浪，您肯定早就見慣了。”說到這里，他笑笑，道：“有些話，其實是不適合我來說的，不過，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

頓了頓，他看著廖爸，平靜地道：“以您現在的就、財富，邊圍著的孩子，也不吧？您也應該心過吧？或許，也有幾個？但是……”

他手指向廚房的方向，緩緩地道：“您跟阿姨，還是在一起。”

廖爸聞言，眼睛微微瞇起，然后道：“我們是結了婚的夫妻。”

李謙聳聳肩，輕笑著，道：“所以呢？如果當初你們兩個沒有那一張結婚證，對這個陪著您從不名一文一路走過來的人，一旦您發達了，就會覺得一錢不值了？丟到一邊去？重新找個年輕漂亮的？”

廖爸繼續瞇著眼睛，臉上再次出現一抹似笑非笑的表，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個重的人？將來也不會嫌棄糟糠之妻？”

李謙又笑起來，話說開了，他反倒是越來越沒有了顧忌，坦然地展開雙臂，道：“廖遼已經是當今國歌壇的第一人，國民天后。我以前是制作人，一個還算不錯、還算功的制作人，我的唱片公司，如今在業界，也已經不是小蝦米……叔，我們都已經是功者！我們是功之后才最終走到一起的，所以，沒有人會為糟糠之妻了。”

第一次，廖爸的目離開了李謙的臉。

低頭沉思片刻，他才又再次抬起頭來，臉上無笑亦無怒，只是點了點頭。

然后，他開口道：“廖遼，過來！”

啪！

一只碗摔碎的聲音。

然后，廖媽的聲音響起來。“哎呀，行了行了，我收拾吧！從小慣得你，多大了都。一進廚房就麻爪了！出去吧，出去吧！哎呀，我不是說了，我收拾就行，你爸你呢！”

半分鐘之后。廖遼終于一步一挪地走出廚房。

不敢抬頭，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面。此時此刻，在上，已全然沒有了國民天后的巨星風范，有的只是一個在多年棒教育下對老爸怕到不行的小孩。

可越是如此，廖爸的眉頭就皺的越厲害。

李謙笑笑，沖招招手，“沒事兒的，叔還能打你啊！過來！”

廖遼勉強抬頭看了李謙一眼，見李謙笑著沖自己招手。然后扭頭瞥向廖爸，卻見廖爸一臉不快，頓時就又趕低下頭去，一步一步往這邊挪。

但是，三五步之后，也不知道想到什麼了，突然原地站住，深吸一口氣，然后抬起頭來，雖然眼神閃爍。看得出明顯的心虛，卻還是努力地起膛，大步走了過來。

李爸看著，拍拍邊的沙發。

但廖遼猶豫了一下。卻走到李謙的邊坐下，且地抓住了他的手。

父之間，夾著一個李謙。

廖爸的瞳仁了，然后抿了抿，緩緩點頭。

手指在上輕輕地敲了幾下，他緩緩地嘆口氣。越過李謙，看向自己的兒，道：“自從長大之后，你不是這里，就是那里，到跑，都沒怎麼在家里住過了，我跟你媽，還有二敏，都想你的……”他抬手，示意廖遼等自己說完，然后才繼續道：“你們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這一次，跟我回去吧，去陪陪我跟你媽。”

頓了頓，他豎起一手指，“一個月，就一個月就！這一個月的功夫，你離開他，好好的想想這些事。等過完了年，就放你回來，到時候，你要還是愿意跟著他，爸沒話說。我們也不再攔著你！”

說到這個話題，李謙自然不方便口了，只好低下頭。

這一刻，廖遼那抓著他的手的左手，抓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抓。

客廳里靜得只剩下三個人各自不同的呼吸聲。

片刻之后，廖遼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道：“爸，什麼時候都行，我什麼時候都能回去陪你和我媽，別說一個月，三個月、半年，都行，但是，唯獨現在不行！”

與此同時，握了李謙的手。

廖爸聞言，臉上并沒有毫吃驚的模樣。

他只是愣了片刻，然后緩緩地點點頭，“明白了。”

然后，他突然站起來，“妥了，那就先這麼著。”說話間，他揚聲道：“孩子他媽，出來，別忙活了，咱回家！”

廖媽兩手帶水地從廚房里走出來，一臉詫異。

廖爸扭頭看向李謙，目平靜而深湛，如一汪深潭。

李謙平靜地與之對視。

片刻之后，廖爸緩緩地道：“回頭有功夫了，忙完了你們手里的活兒，過去住幾天。”

李謙聞言，緩緩點頭，“您放心，我們一定去！”

廖爸也點點頭，然后邁步就往外走。

廖遼慌地站起來，“爸……你們這大老遠來，好歹也得吃頓飯再……”

廖爸突然又站住，先扭頭，后轉，認真地看著李謙，道：“是我兒，我生的，我養的，到死，我都能說揍就揍！”

李謙愕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然而，廖爸顯然也并沒有希得到他的回應，在宣示完了自己的父權之后，看也不看李謙和廖遼，只是對廖媽又說了一聲，“走，回家！”然后便大步向外走去。

***

又是家庭倫理戲……會被罵灌水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