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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關與京城中樞相距不遠，德慶皇帝對于山海關吳家也一直盯的很，時不時就會召喚吳應熊進京述職，偶爾還會傳喚吳三桂進京敘舊，似乎是對吳家圣卷正隆。

但實際上，這般做法乃是德慶皇帝的帝王心手段，不僅是向朝野各方表明自己對于山海關吳家的“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是要讓山海關吳家更多會到上下尊卑的道理。

吞噬

這般手段，也算有些效果……相較于陜甘三邊、又或者遼東鎮，山海關吳家對于德慶皇帝無疑是要更為敬畏一些。

也正因為如此，趙俊臣與吳應熊每年都會面幾次，但雙方皆是忌憚著德慶皇帝的多疑子，一向是不敢深，但相互間也不算陌生。

而如今，趙俊臣與吳應熊二人皆是在遼東境，可謂是天高皇帝遠，自然是減了一些顧忌，相見之后也是熱友好、氣氛融洽。

當趙俊臣把吳應熊迎進自己帳、雙方分為賓主落座之后，僅是簡單客套問候幾句，又相互暗示了自己的合作誠意之后，很快就切正題。

然后，也不等吳應熊詢問，趙俊臣就主向吳應熊提供了大量的遼東鎮報。

趙俊臣很清楚，山海關吳家一直都在暗中滲遼東鎮，遼東鎮部必然是存在山海關吳家的眼線，當吳應熊率領關寧鐵騎進駐遼東鎮營地之后，就可以接到己方眼線，許多事絕對是瞞不住的。

不過，因為何宇多年以來也一直都在全力防范山海關吳家的滲，所以山海關吳家安在遼東鎮的眼線皆只是一些中低層武，又因為何宇出事之后西門盛就及時封鎖了消息，許多重要報唯有遼東鎮的幾位高層將領才有資格接，所以山海關吳家雖然可以收集到一部分報，但這些報絕對不會全面，許多關鍵之對于山海關吳家而言依然是一片迷霧。

針對這般況，趙俊臣提供給吳應熊的報，幾乎是沒有任何虛假，但也瞞了許多關鍵容。

簡而言之，趙俊臣把自己想象為一名普普通通的遼東鎮千戶，而一名普普通通的遼東鎮千戶所能接的報范圍，就是趙俊臣向吳應熊所提供的報范圍。

然而，遼東鎮近期以來的局勢變化實在是太快太多，哪怕是趙俊臣已經刪減了許多關鍵容，剩下的報容依然是極為富，讓趙俊臣滔滔不絕的說了許久。

吳應熊并不知道趙俊臣的心中偏見，見到趙俊臣的這般表現之后，不由是愈發認定，認為趙俊臣也有誠意想要與自己合作……至是對山海關吳家并無敵意。

于是，吳應熊試探著問道：“趙閣臣，您如何看待何宇遇害的事？認為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是否應該嚴查真兇？還有遼東鎮近期以來的種種倒行逆施，又該要如何懲？”

吳應熊的這一系列詢問，翻譯一下就是——自己懷疑何宇遇害之事也許是與趙俊臣有關系，想要知道趙俊臣做事之際究竟有沒有留下把柄與破綻；若是不小心留下了破綻與把柄，又是否需要自己幫忙遮掩；若是沒有留下把柄，又應該把黑鍋甩給何人；總而言之，就是在調查何宇遇害的事上，吳應熊愿意與趙俊臣進行合作。

與此同時，吳應熊也想要知道，趙俊臣是否愿意支持他山海關吳家吞并遼東鎮的計劃。

趙俊臣當然是聽懂了吳應熊的暗示，緩緩答道：“何總兵乃是邊疆柱石，他的遇害之事自然是要嚴查真兇……至于幕后主使的份，據目前所調查到的種種證據，本閣傾向于是建州真！與此同時，恐怕遼東鎮部也出現了一些叛徒、暗中配合建州真做事，否則僅憑建州真的實力也無法做這般大事！所以吳總督若是想要親自調查何總兵遇害之事的真相，不妨是沿著這個方向下手。”

聽到趙俊臣的這般回應，吳應熊頓時是眼睛一亮。

趙俊臣認為遼東鎮部出現了叛徒，與建州真暗中勾結、聯手謀害了何宇的命，這般想法無疑是對有利于山海關吳家吞并遼東鎮的計劃，等到吳應熊親自出面調查何宇遇害真相之際，就可以擴大調查范圍、趁機栽贓陷害那些不愿意服從山海關吳家的遼東鎮高層將領。

但隨后，趙俊臣又說道：“至于遼東鎮近期以來的種種逆行，本閣認為現在還不是追究罪責的恰當時機！事實上，目前局勢之下，不僅是不能追究遼東鎮的各項罪責，即使是在調查何總兵遇害真相之際，也需要更為謹慎一些……

簡而言之，只需是讓遼東鎮的全將士皆是明白，建州真就是謀害何總兵的幕后主使即可，至于遼東鎮的部叛徒究竟是何人，則不必急切揪出來，暫時還是明面上不神、私底下收集證據為好。”

吳應熊微微一愣，皺眉問道：“趙閣臣為何會有這般想法？遼東鎮部出現叛徒、與建州真暗中勾結謀害何宇，這是何等大事？又豈能隨意遮掩？還有遼東鎮近期以來的種種惡行，不僅是數次釀兵變，就連趙閣臣您這般貴重份之人也一度到他們，更是質惡劣，又豈能是不理不問？”

趙俊臣則是表凝重，緩緩解釋道：“吳總督應該已經見過方振山、吳世霖等人了吧？”

在吳應熊點頭之后，趙俊臣又說道：“那……方振山與吳世霖二人，是否向你通報了遼東大儒張正卿私下勾結建州真、向建州真傳遞機報的事？”

吳應熊約間已經猜到了趙俊臣的想法，遲疑著反問道：“趙閣臣您的意思是，建州真已經知道了遼東鎮現狀，所以不論他們究竟是不是謀害何總兵的幕后主使，都必然是蠢蠢、隨時都會趁機興兵來犯？所以，本督的當務之急，乃是率軍北上、支援北路防區抵抗建州真？”

趙俊臣表愈發嚴肅，道：“正是如此！據本閣的判斷，若是要料敵從寬、考慮最壞的況，北路防區現在說不定已經變了戰場，咱們很快就會收到北路防區的急報與求援！一旦是讓建州真趁攻破了遼沉防線，那就是震朝野、記載史冊的大事，而吳總督在遼東境，事后也一定是難逃干系！

所以，為了抵抗建州真的趁進犯，吳總督理應是盡快率軍北援，也就離不開遼東鎮那些軍頭們的支持！這般況下，必須要穩定遼東鎮的軍心士氣，還要想辦法拉攏遼東鎮的各位軍頭、讓他們服從軍令，所以并不是追究罪責、調查叛徒的最佳時機！“

趙俊臣的擔憂與建議很有道理，但吳應熊則是有些猶豫。

畢竟，遼東鎮剛剛經歷了幾場，目前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也正是吳家吞并遼東鎮的最佳時機；與此同時，胡家莊與山海關相距不遠，讓吳家可以最大程度的投自實力，若是遇到局勢不妙，吳應熊與他麾下的關寧鐵騎也可以輕易。

反之，若是吳應熊選擇優先理建州真的外患、率軍北上支援，不僅是錯過了遼東鎮實力虛弱的最佳時機，還會讓自己與關寧鐵騎陷于遼東鎮的腹地，不僅是減了己方后援，局勢不妙之際也無法輕易，更還會讓遼東鎮擁有更多反抗資本。

于是，吳應熊遲疑道：“趙閣臣的顧慮，固然是有些道理，但終究只是推測罷了，建州真剛剛才向陛下稱臣，未必就有決心直接翻臉、再掀戰火……”

趙俊臣則是搖頭道：“本閣曾經見過建州真的那位玄燁大汗，吳總督則是與他多次手，應該是比本督更加了解他的秉……在吳總督看來，這位玄燁大汗可是一個缺乏魄力、錯失良機的庸人？

還是那句話，若是讓建州真趁攻破了遼沉防線，吳總督在遼東境，就必然要承擔責任！到了那個時候，吳家就要重蹈當年李家將門之覆轍，被朝野各方視為是擁兵不援、自私怯戰，到時候罷免職也是輕的……吳總督，你真要承擔這個風險？”

聽到趙俊臣的反問，吳應熊不由是沉默不語，但依然是遲疑不定。

見到吳應熊的這般反應，趙俊臣眼中閃過了一笑意。

吳應熊一向是謹慎穩重，這種格不僅是吳應熊的優勢，許多時候也是吳應熊的劣勢，因為他總是傾向于采取更為穩妥的辦法解決問題，所以只需是讓吳應熊看清楚未來局勢的種種風險之，就可以一定程度上影響吳應熊的決定。

看著吳應熊依然是遲疑不定，趙俊臣又說道：“其實，本閣也清楚吳總督的想法，你雖然是朝廷所任命的薊遼總督，但薊鎮一向是陛下的臠，遼東鎮又一向是擁兵自重，所以你這個薊遼總督就顯得很尷尬了，無論薊鎮還是遼東鎮皆是無法轄制……而你這一次率軍進遼東境，就是想要趁機恢復自己對遼東鎮的控制，對不對？”

見趙俊臣打開天窗說亮話，吳應熊也沒有藏著著，雖然沒有直接點頭承認，但也沒有直接出聲否認，只是閉口默認、等待趙俊臣繼續說下去。

趙俊臣則是繼續說道：“但本閣認為，吳總督若是想要趁機轄制遼東鎮，這個時候就更應該是優先理建州真的外患！

你仔細想一想，機緣巧合之下，胡家莊境目前已是匯聚了各路強軍，不僅是有關寧鐵騎五千余人、遼東鐵騎近六千人，還有各路防區的兵援軍總計七八千人……這些軍隊一旦是集合起來，即使是建州真也要如臨大敵、不敢輕易言勝！

這般況下，吳總督率軍支援北路防區之際，也是省時省力，不必傳達軍令召集各路援軍，也不必因為援軍規模而與各方軍頭扯皮、更不必等待各路援軍的行軍趕路，直接就可以揮軍北上，這般反應之迅速，也必然會讓建州真猝不及防！

如此一來，吳總督自然是擁有極大機會退建州真的進犯！等到吳總督率軍擊退了建州真之后，不僅是可以收獲更多軍中威，也可以利用這場軍功，嘉獎與拉攏一部分遼東鎮將領，然后再是追究遼東鎮近期以來種種逆行、順便是揪出遼東鎮的部叛徒，進而是打那些反抗自己的遼東鎮將領……這樣賞罰分明之下，豈不是效果更佳？”

趙俊臣的這般建議，似乎是全心全意為吳應熊考慮，堪稱是推心置腹了。

吳應熊思索片刻后，不由是愈發猶豫，認為趙俊臣的建議確實是有些道理，忍不住再次出聲試探道：“這麼說……趙閣臣您是支持本督趁機掌控遼東鎮的事了？”

這一次，趙俊臣則是搖頭否認，道：“遼東之格局極為復雜，乃是陛下親手塑造而，而且本閣在遼東境也沒有多利益關系，所以本閣也就沒有任何態度傾向，更不會直接出手干涉遼東地區的局勢變化，更何況……”

說到這里，趙俊臣從袖子里掏出一封奏疏遞給了吳應熊，補充道：“……遼東鎮的那些軍頭一向是跋扈慣了，自然是不愿意到更多轄制！事實上，他們不僅是不愿意到薊遼總督的更多轄制，在何宇遇害之后，他們甚至還想要趁機爭取更多自主之權、進一步擺遼東總兵的轄制！所以，遼東鎮的將領們昨天曾是聯名向本閣呈了這封奏疏。”

吳應熊手接過奏疏之后低頭翻閱，很快就表大變。

這封奏疏乃是趙俊臣親手所寫，容是遼東鎮的各位高層武聯名向朝廷中樞表態，表示他們愿意主進行遼餉改革、徹底改變遼餉的運送與分配現狀，進而是大幅減輕朝廷國庫的遼餉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