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使者,是來招趙俊臣宮覲見的。
很顯然,如今因為南巡的事,德慶皇帝與滿朝員慪上氣了,這些日子以來,怕是天天在等著趙俊臣回京的消息——趙俊臣對他一向有求必應,且理財之高超,如今已是德慶皇帝打破僵局的唯一指了。
所以,趙俊臣剛剛回府不過半個多時辰,德慶皇帝就已是得到了消息,并亟不可待的要見趙俊臣了。
明白了德慶皇帝心中的急切,趙俊臣自是不敢耽擱,坐著府里最快的馬車,隨著宮中使者向紫城趕去。
若說來到這個時代后,哪個人對趙俊臣最為重要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就是德慶皇帝了,可以預見,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里,趙俊臣都離不開德慶皇帝的扶持與幫助。
然而,在覲見德慶皇帝的路上,在趙俊臣的腦中,考慮的卻不是自己在見到德慶皇帝后應該如何應對,而是關于方茹的事。
準確的說,是自己今后究竟該如何理與方茹的關系。
之前,許慶彥曾向趙俊臣描述方茹多麼的明、多麼的偏激、多麼的不折手段,趙俊臣原以為只是夸大其詞,但與方茹真正接過之后,趙俊臣卻發現許慶彥的描述一點都沒夸張。
方茹以區區趙府侍妾的份,在趙俊臣離京后,竟是自作主張的代替趙俊臣理戶部和庫的大小事務,不僅管的井井有條,更是讓戶部尚書李儒、閣首輔周尚景這兩位朝廷大員先后吃了暗虧,這種驚世駭俗的表現,本就很能說明問題。
尤其是,方茹在談及這兩個月來自己的所作所為時,眸子中閃爍的那種不安分的野心,更是讓趙俊臣心中暗暗警惕。
邊人有能力是好事,有野心也不是壞事,趙俊臣自問這份襟還是有的,但前提卻是這位邊人無法對自己造威脅。
然而,如今的趙俊臣已是被李代桃僵,對方茹并不怎麼了解,這方茹甚至都不能算是他的枕邊人,自是很難產生信任。
以方茹的不安分和野心,再加上從前那百花樓的患,讓趙俊臣無法確定,繼續把方茹留在邊,為自己做事,究竟是好是壞。
若是把方茹繼續留在邊,幫自己做事,先不說方茹的子經歷對趙俊臣而言是一顆不定時炸彈,無法讓人安心,單是把各種朝野大事給邊侍妾理,就不符合趙俊臣的固有觀念。
然而,若是從此疏遠方茹,卻又浪費了方茹的一能力,趙俊臣如今邊正缺這麼一個幫手,更何況至目前為止,方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趙俊臣著想,亦是為趙俊臣做了不事,若是貿然疏遠淡化,甚至刻意的打仇視,難免會讓知者寒心。
不由的,趙俊臣回想起了自己離府前,方茹與他的一番談話。
………
那時,趙俊臣正隨宮中使者宮,方茹卻把趙俊臣拉到一旁,輕聲問道:“老爺你剛才談到的諸多危機中,那本無法解決的危機,可指的是當今太子朱和堉對老爺你的敵視?”
趙俊臣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太子畢竟不是皇帝,只是有可能罷了,未必沒有解決的辦法,今后的日子還長,倒是不用太擔心。”
方茹卻是笑了,神明,眼中閃爍著耐人尋味的芒,說道:“老爺所言,正是關鍵所在,那太子朱和堉屢屢與老爺你為難,我也曾留意打探過他的消息,卻發現,這朱和堉自被冊立為太子后,在剛開始的時候,當今陛下對他還極好,多有刻意培養,但近些年來,卻反而越來越冷淡了,甚至還屢屢制,這般變化,老爺你可曾想過原因?”
聽方茹這麼一說,趙俊臣不由的一愣,關于這般變化,他卻是從未留
意。
按理說,朱和堉雖然敵視趙俊臣,卻絕對是一位好太子,甚至被許多人看做是大明朝的中興之主,這些年來更是賢名滿天下……
突然,趙俊臣想到了德慶皇帝那好大喜功、唯我獨尊的子,心中涌出了一明悟。
“你是說……”趙俊臣一臉的不可思議:“當今陛下,在嫉妒那朱和堉?”
父親嫉妒兒子,皇帝嫉妒太子,看似不可理解,但聯想到德慶皇帝的子,卻又讓趙俊臣覺得很正常。
德慶皇帝自詡是一位明君圣主,自視甚高,又好大喜功,然而自朱和堉為太子后,不過幾年間,其得到的贊譽與賢名,卻已是遠遠超過了德慶皇帝,許多清流,甚至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讓朱和堉繼位登基了。對于這一切,德慶皇帝如何能夠開心?即使沒有嫉妒之心,怕也是心中頗威脅,畢竟歷史上,皇位斗爭無無義,兒子勢力漸后,著老子退位自己稱帝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更何況,世人如今對朱和堉的贊譽,最多的一句就是“將來必是大明中興之主”,大明朝在崇禎皇帝在位時已經中興過一次了,如今經過了德慶皇帝繼位執政后,竟然需要再次中興,那豈不是說德慶皇帝這些年來一直在敗家嗎?那豈不是說德慶皇帝昏聵無能嗎?
如此種種,朱和堉即使再怎麼英明能干,以德慶皇帝的子,又如何會喜歡他?
另一邊,聽到趙俊臣的猜測,方茹輕笑道:“老爺所想,也正是我的猜測,不過如何,卻需要老爺你自己去陛下那里探探口風了。”
………
方茹的明,在這番談話中盡顯無疑,趙俊臣雖擅長布局,但若論對人心的揣,卻遠不如方茹。
自穿越之后,太子朱和堉的敵視,就一直是在趙俊臣心口的一塊巨石,但方茹的這番揣測,卻是讓趙俊臣想到了對付朱和堉的關鍵所在,如果猜測真,那麼把朱和堉從太子寶座上拉下來,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再想到方茹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自己著想,亦是從未對不起自己,趙俊臣心中不由輕輕嘆息,終究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對付方茹。
“還是先把放在邊觀察一段時間吧,畢竟雖是患,但也能幫我不。”
這麼想著,趙俊臣向著馬車外揚聲道:“慶彥,你來一趟,我有事吩咐。”
沒過片刻,許慶彥已是跳上馬車,向趙俊臣問道:“爺,你有何事?”
趙俊臣沉片刻后,吩咐道:“我知道你從前一直在讓人暗暗監視著方茹,只是不敢跟我明說罷了,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加大監視的力度,有什麼異常,亦要及時向我通報,但要做的蔽些,莫讓方茹看出什麼異常。”
聽趙俊臣這麼說,許慶彥知道趙俊臣終于對方茹不放心了,眼中閃過一殺意,輕聲說道:“爺,既然你對方茹不放心了,那又何必繼續監視?留著,終究是個患,不如直接……”
說到這里,許慶彥竟是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趙俊臣眉頭微皺,嘆息一聲,說道:“患終究只是患,寧可錯殺一千那是曹的手段,這方茹至今終究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反而助我良多,我若是只因為懷疑就對付,那今后又有誰能放心跟我?以防萬一,稍加監視也就是了。”
就在這時,馬車停下,車廂外響起宮中使者的聲音。
“趙大人,我們到宮中了,還請您下車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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