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思甜與謝景深在外遊歷的第一年。
剛抵達落雲山,想看看傳說中令人震撼的日落的人,腳還沒站穩,就聽見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循聲去,一眼就瞧見了山路盡頭,朝自己奔來的馬匹。
它背上的人,襟上有一個厲家專屬的標志。
厲思甜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這個標志是厲家培養的、專門用來出現急事時信息流的手下專屬的。
長這麼大,統共也沒見幾次。
馬在跟前停下,高高揚起的馬蹄帶起了一陣灰塵。
皺了皺眉,卻在下一秒因為馬上那人的話,怔愣住了。
他說。
家主快不行了。
短短六個字,讓厲思甜用六匹汗寶馬的死亡為代價,日夜不歇的趕回京城。
下馬時踉蹌了幾步,在栽倒前險險拉住了韁繩。
還沒等下人過來攙扶,就自己直了腰板,朝厲止寒的院落跑去。
悉的景在眼中快速的略過,最終視線定格在與記憶完全不同的厲止寒上。
記憶裡寬厚的軀,在外出的一年,就像是被蠱蟲從部吸食了一般乾癟下來了。
面部甚至都瘦型了,唯有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慈。
“甜甜……”
短短兩個字,因為疼痛,生生拖了好幾秒才說完。
說完後還了一下,聲音如同是鼓風箱。
厲思甜也像是被炊煙辣了眼一樣,眼眶紅了個徹底。
薄薄的眼皮兜不住淚,淚珠順著臉頰不斷落。
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隨手抹了一下臉,上前握著他的手腕就要給人把脈。
但知到的脈象實在是紊。
唯一可以篤定的一點,就是他的生機在消散。
“爹爹,你放心,我救你,我一定可以救你!”
各種各樣的藥和手段齊上陣,的手也從一開始的穩健,到最後抖得連脈都把不準了。
厲止寒則從頭到尾都帶著笑的看著厲思甜的所有作。
在崩潰的停下,雙手抱頭把額頭抵在床沿上時,他才攢了力氣開口。
“甜甜,爹活的夠久了,看著你出嫁,看著你誕下的孩子長大,我知足了。”
人畏懼死亡,歸結底就是憾太多。
厲止寒的憾已經很了。
而且他真的太難了。
“甜甜,答應爹爹,以後要過得開心。”
“一輩子沒我們想象的那麼長的,開心也是過,不開心也是過,那不妨笑著過吧。”
說完這話,厲止寒真的沒力氣了。
眼神虛晃的看著厲思甜,看哭的發不出聲音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想給眼淚,卻沒法抬手。
最終只能用氣音安人別哭,但就這麼一句話,他也沒能說完。
在他闔上眼的那一剎那,厲思甜瞳孔猛的放大,下意識撲上去握住他的手,淚如雨下。
逝者已逝,謝景深不想讓厲思甜繼續在這待著,然後變得更難過。
上前拉住的手,想把人拉開,卻發現本拉不開。
就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死不松手。
“甜甜,別哭了,厲大人剛剛才說的,他希你在他死後,不要那麼難過。”
“沒死!”
厲思甜聲音尖銳的反駁。
神激的拉過謝景深的手,讓他的手覆在厲止寒手上,眼神殷切。
“爹的手還是溫的,還是乎的!”
是大夫。
比誰都知道人死後的狀態,但是現在不想承認自家爹爹死亡的事實。
謝景深用力的閉上眼睛。
“甜甜,放過自己吧。”
話音剛落,他舉起另外一隻手擊打在的後頸,把人給打暈過去。
……
傍晚。
厲思甜醒了。
沒有起,而是靜靜地看著床頂,眼淚無聲的下。
門一開一關,謝景深進來了。
原以為還沒醒,腳步放的很輕,但靠近發現是睜著眼睛的,神一愣。
良久後歎了一口氣。
“甜甜,去看看厲大人吧。”
他坐在床邊,手放在厲思甜的肩頭上,輕輕的了。
沒有回答。
半晌後才用袖口了臉,掀開被子更出門。
厲止寒的靈堂在前院。
明明才剛去世沒一天,前院此刻就有了不來吊唁的人了。
每個人的表要麼悲傷,要麼可惜,但在厲思甜看來,都虛假的可以。
沒與人寒暄,而是直直的走向棺木。
蓋子還沒闔上,可以看見厲止寒。
和剛剛看到的病氣纏不一樣,現在的他經過打理,模樣和自己記憶中很是相似。
但他再也沒法在自己注視他的時候,轉頭對自己笑了。
也再也不能在自己難時給自己擁抱了。
思及此,厲思甜隻覺得眼睛酸的厲害,微微抬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收回去。
……
厲止寒停七日,厲思甜也就跪了七日。
出殯那天起時,疼的都站不住,是被攙扶著上山的。
看著父親的棺木被泥土一點點掩埋,的瞳孔克制不住的放大,呼吸聲也逐漸變。
在謝景深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子一倒在了自己懷中。
所有人都在擔心,醒來後會不會難過很久。
但事實與之猜測的相反,不僅沒表現出難過,甚至和以前沒什麼差別。
謝景深松了一口氣,把帶回宮了。
直到厲止寒下葬的不知道第幾天,厲思甜突然興起要自己收拾東西。
景心殿所有東西都被搬到了院子裡。
在差人挪開一個櫃子時,看到地上有一個紅的小錦囊。
皺著眉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這個裝的什麼東西,索撿起來拆開看了一眼。
裡面是一個平安符。
是厲止寒在出嫁前親自去求平安最靈驗的道觀裡求的,在出嫁當天寶貝的塞給自己的。
看著承載著滿滿父的平安符,抑了許久的悲傷湧出來了。
厲思甜把那枚平安符在心口上,一跌坐在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景心殿所有宮人都被嚇到了,以為是收拾東西是磕著著了,趕忙上前安。
但安的方向不對,再加上真的抑很久了,沒有人勸得。
被春玉喊來的謝景深看到厲思甜崩潰的樣子,並沒有上前安,而是站在原地,看在那裡發泄。
畢竟同床共枕這麼多年了,他怎麼看不出來這段時間太抑了,哭一場也好。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後不止心,眼睛也疼的不行。
在此期間,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真正讓人不住的,不是親人逝世的那一瞬間。
而是後來看到親人曾經給的東西,卻再也看不到他們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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