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他認為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的存在實屬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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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姜云琛著妹妹那雙楚楚人的桃花眼,覺得這也算獨一無二的本事。
他想象自己撒的模樣,毫不懷疑父母見了,會傳醫來給他診治腦疾。
姜云瑤在桌邊落座,侍們明白公主要在東宮用晚膳,連忙為沏茶水,有人心領神會地退下,去告知膳房準備些喜歡的菜肴。
殿安靜下來,只剩兄妹二人以及他們隨的宮人侍在旁候命。
姜云瑤卻又有些遲疑,自顧自道:“晏晏剛從涼州回來,一路舟車勞頓,我還沒與見面,就想著讓代我參加秋獵……是否有些不地道?”
“也罷,這次先讓你一回。”打定主意,寬容大度地一擺手,“三年不見,我和阿娘都有好些話要與晏晏說,就不讓去搶你的風頭了。”
“……搶我風頭?”姜云琛顯然不敢茍同。
照此說來,如果趙晏不參加秋獵,即使他拔得頭籌,在妹妹眼里也是趙晏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這怎麼能忍?
而且時隔三年,他也很想看看趙晏的功夫進多,與一較高下。
他試圖用激將法讓妹妹回心轉意:“你和阿娘想與說話,隨時可以傳宮,但秋獵錯過了又要再等一年,阿瑤,你們當真打算不戰而降?再說,你怎知趙晏就不想上馬與我比試一番?”
“阿兄,你眼里怎麼只有輸贏?”姜云瑤不答反問,緙團扇在手心輕輕敲打,“晏晏自小與你我相識,八年的誼,就算做不至,也該是個知己,你除了比武,難道沒有別的話想對說?”
姜云琛微微一頓,不以為然道:“我和才不是什麼知己。”
姜云瑤笑了笑,不與他爭執這個話題,接過他方才所問:“我召宮不難,但你也知道,趙將軍這次回京,前途不可限量,接下來一段時日,只怕求娶晏晏的人會踏破趙家門檻。一旦定下婚事,就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有大把的空閑來陪我玩了。”
姜云琛一時無言。妹妹的語氣輕描淡寫,似乎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可他卻有些怔忪,反復回味的每個字,委實無法將趙晏和“定親”、“婚”之類的詞匯聯系到一。
他對的印象還停留在十三歲的模樣,驟然如夢初醒,才意識到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
也不知……現在是何模樣。
姜云瑤見他沉默,揶揄道:“怎麼,阿兄,你以為全天下的父母都像阿爹阿娘那樣開明,允許我和阿琬隨心所,終不嫁也使得?”
阿琬是兩人的妹妹華公主姜云琬,與雍王姜云琰是雙生子,今年剛剛十歲。
姜云琛心想,趙晏才十六歲,與阿瑤一般大,現在議親也未免太早。
況且……他憶起一些往事,不出神。
姜云瑤用團扇遮住角的笑意:“可惜你就沒有這般‘特赦’了,前陣子阿娘還與我提起,是時候該給你選個太子妃,這次宮宴不僅是為款待趙將軍一行功臣,也是讓你借機相看各家貴千金。”
姜云琛:“……”
他默然喝了口茶,并不想談論此事。
這對他而言不算新鮮。
他是父母的第一個孩子,七歲那年父親即位,他隨之被立為太子,父親專寵母親一人,不設后宮,他底下除了含章、華兩位公主,就只有雍王一個皇子。那些頑固古板的老臣愁白了頭,見皇帝不為所,便把主意打到了太子上,三天兩頭勸他早日娶妻,為皇室開枝散葉。
早年父母還會幫忙攔著,可如今,他們也了念頭,自己只怕是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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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結束后,姜云瑤告辭離去。
姜云琛凝神沉思片刻,對一旁的侍吩咐道:“陸平,明日起安排些人手到觀德坊盯梢,留意近些天有何人進出趙家。”
陸平從小伺候在太子邊,他和公主隨意閑聊時,多半不會特地屏退他。聽聞此言,他不免有些驚訝:“殿下是想知道,誰要去向趙六娘子求親?”
姜云琛沒有否認:“趕在這個時候與趙家結親,難免另有目的,趙晏是阿瑤的閨中友,的婚事,我……們理應多多上心,以免遇人不淑,嫁給某些居心叵測之徒。”
陸平本想得一句肯定,以便篩選掉那些家中沒有適齡兒郎、只是為了拜訪燕國公或趙卿的人,卻不料太子長篇大論解釋了一通,不知是在講給他聽還是在說服他自己。
他伺候太子十多年,見證了他和趙六娘從小斗到大的那段日子,眼下這種況卻是千載難逢,如同太打西邊出來。他心思急轉,笑道:“趙娘子得知殿下為考慮周全,定會激不已。”
說罷,便要告退。
“等等。”姜云琛住他,“我這麼做全是看在阿瑤的份上,你當著旁人的面,休得胡言語。另外,記得蔽行蹤,切莫讓趙家或其余閑雜人等知曉。”
他的語氣云淡風輕,渾不介意的模樣,目卻有意無意地飄向書架的位置。
陸平領命退下,突然想到,太子一早就知道了趙將軍攜妻帶子回京、今日抵達的事,方才在含章公主面前卻只字未提,仿佛對此漠不關心,直到勉為其難地從那里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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