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肅王打斷他:“山盟海誓留著與你妻子說,和臣這麼個五大三的武夫說什麼。反正臣與阿狼就在北庭守著,若婳婳有半分不好,直接套了馬車接回來便是。”
裴璉微赧,再次抬袖一拜:“絕不會給您和子策兄這個機會。”
肅王:“……”
豎子狂妄。
不過在這事上狂妄,他喜歡。
第107章 【107】
【107】
裴璉正是好年華, 哪怕中毒昏迷多日,在大夫心的治療與肅王妃的投喂下,七月初就恢復了大半。
原本清瘦凹陷的兩頰養了回來, 蒼白臉也有了氣, 瞧著已然大好。
而他在肅王府休養期間, 前線也時不時傳來戰報——
崔公瑾已陸陸續續帶兵清理了西突厥的余黨殘兵,一干西突厥貴族也被收押在大營里,當地百姓們仍在原放牧生活, 只是活范圍都有大淵守軍駐扎。
原本著西突厥王旗的地方,也都換上了大淵的旗幟, 這意味著以后這里便是大淵的領土。
只是短期的武裝占領與徹底將此變大淵的地盤, 這中間或許還得費上十年、二十年、或是上百年的教化, 這些都是后話。
總之,西突厥被北庭軍一舉殲滅, 也給了北邊的河北軍極大的激勵。
只是東突厥兵力更強, 東線戰事一時陷拉鋸之中。
對此,肅王倒是樂觀的,他道:“天氣一冷, 寒冬一來,他們便熬不住了。”
相較于東線戰事, 如今更他發愁的是另外兩件事——
第一, 長明娓杳無聲息。
第二, 崔公瑾在前線翻了個底朝天, 依舊沒有尋到那個斛律邪的下落。
不過經過盤問俘獲的西突厥貴族, 倒是弄清了這個神兮兮的斛律邪是何來路。
“這斛律邪便是莫鐸汗王的第九子, 當年送去長安為質的那個九王子阿卡羅。這小子的生母只是個卑賤奴婢,但因生得貌, 被莫鐸收用。聽說莫鐸寵的,只是這奴婢恃寵而驕,漸漸失了莫鐸的歡心。后來生產時,正是大雪天,因著被冷落,也沒得到照料,所以一誕下阿卡羅,或者說是斛律邪,便撒手人寰。”
“斛律邪也因冬日早產,了個弱多病的肺癆。打從他出生,所有人都覺得他活不久,但他愣是熬過一個又一個寒冰凜冽的冬天。直到西突厥戰敗,要送個質子去長安,莫鐸才想到還有這麼個兒子。”
“聽說這個斛律邪生得俊秀氣,面若好。莫鐸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想起他的生母,為此還哭了一通。不過哭過之后,還是送去了長安。直到去歲春日,九王子柳絮肺,不治而亡。”
“實則大部分的西突厥人對此并不在意,也不懂莫鐸汗王為何要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病秧子與大淵撕破臉皮。直到斛律邪的出現……西突厥人都覺得是斛律邪蠱了莫鐸汗王,他過于艷麗的容貌與花言巧語,就像人墮落深淵的毒蛇,最終害死了莫鐸,也毀了西突厥,他們都說這是斛律邪的報復。”
謝明霽說到這有些口干,便停下來,倒了杯茶水。
明婳正聽得津津有味,連手中瓜都顧不上吃,急急催道:“為何說是報復?莫鐸不是他的父親,西突厥不是他的國家嗎?殺父滅國,他圖啥啊?”
謝明霽乜:“你當我是茶樓說書的呢,先讓我歇口氣。”
明婳:“哦。”
裴璉在旁給剝著桔,淡聲道:“那斛律邪大抵是痛恨莫鐸的薄待,遂才想出這麼個玉石俱焚的法子。”
“啊?”明婳咂舌:“恨歸恨,如何就到了毀家滅國的地步?這未免也太極端了。”
想到在戰場上與斛律邪手的那回,裴璉眸微暗。
那人,的確是個極端的瘋子。
一舉一、一言一行,都古怪暗,異常毒辣。
這樣瘋狂的,偏又生了個聰明的腦子。
正如謝明霽雖說,斛律邪就是條躲在暗的毒蛇,你永遠不知它什麼時候會竄出來,再咬你一口。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找到這條毒蛇,首分離,杜絕后患。
“據那個突厥貴族說,斛律邪痛恨莫鐸,是因母仇。若非莫鐸薄,他母親又何至于雪天生產,無人照應?”
謝明霽擱下杯盞,繼續道,“聽說他生母是自己剪的臍帶,又撐著最后一口力氣,將他放進了羊圈取暖,這才咽氣離世。”
聽到此,明婳的眉眼間也浮現一憐憫:“難怪呢。這般看來,那個斛律邪也慘的……”
謝明霽哼道:“他慘,難道因他掀起這場戰事而亡的兩國軍士百姓們就不慘嗎?妹妹與其心疼他,不如心疼心疼我與父親,還有太子殿下……若非他設下計,父親怎會傷,殿下又怎會中毒。”
明婳一噎,而后撇撇:“我只是嘆一句,又沒說心疼他,哥哥何必這樣大的反應。”
“反正只要我還有口氣,這輩子一定要逮住他,將他大卸八塊!”謝明霽攥著拳頭,信誓旦旦。
明婳看著他那殺氣騰騰的模樣,暗暗腹誹。
果然還是不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獷武夫,也不知未來哪個子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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