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璉對永熙帝的了解,極有可能置首犯,從犯免死。
只最終結果未定,他也不好貿然與明婳保證。
明婳聽到這番寬,又想到那位皇帝公爹溫潤和氣的模樣,心弦兒也微松,頷首道:“只盼父皇能給個公正的結果 ,莫要寒了百姓的心。”
裴璉聞言,雖不全然贊同,卻并未與爭辯。
因他心里清楚,他偏向法理,而更偏德治。
暗衛向他稟報此案時,他雖能理解白氏等人的苦衷,也不恥張忠此人的惡行,卻不覺得德州推的判決有何不妥。
直到他想到了明婳。
像是套在心上的一線,輕輕那麼一扯,他預想到的憤憤不平、郁郁寡歡。
還是得做些什麼才是。
為了。
也不僅僅為了。
于是他住暗衛,讓其折返德州,命當地推將此事上報朝廷。
若沒有,沒有謝明婳在旁……
他的那份惻之心,會促使他手此案麼?
答案,很明顯。
思緒回籠,裴璉看向面前的小娘子。
明婳正捧著茶喝,陡然到男人投來的幽深目,作頓住,一頭霧水:“這般看我作甚?”
裴璉道:“你可會覺著孤鐵石心腸?”
這話問得突然,明婳怔了下,才蹙眉思忖:“你指的那方面?若是對我的話,鐵石心腸不確切,用無無義比較好。”
裴璉:“……”
他薄輕:“孤從前對你冷淡,是孤不對。但孤對你……并非無。”
經過那夜,他已無比肯定他的心意。
他心悅謝明婳。
心悅到絕對無法容忍離去,心悅到甚至能明白父皇當初為何寧愿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奪取臣妻,將母后困在邊——
從前不懂,現下懂了。
心悅一人,如何能做到大方全,看與旁人恩深?
何況謝明婳本就是他的妻。
明婳本來還在奇怪好端端說著案子,怎麼突然扯到這些事上,一抬眼便發現裴璉看向的目很是不對勁。
那漆黑狹眸里似是抑著某種危險的緒,無端地脊背有些發涼。
嫣瓣抿了抿,干道:“我不與你說這些……”
又撐著桌子起:“既然事已弄清楚了,我便不打擾殿下,先行告退。”
“明婳。”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側響起。
明婳作稍頓,咬下,不打算理會。
只是才將邁出一步,手腕就被抓住。
皺眉,偏過臉:“你別總是手腳的。”
那扼住細腕的大掌抓得很牢,掌心熱意灼灼,似乎要將的都燙化一般。
而比掌心更為灼燙的,是男人直勾勾看來的目:“孤鐵石心腸,你心慈仁厚,正與孤兩廂互補,天生一對。”
怎麼就突然……說這些話了?
見滿臉錯愕,裴璉將他對這樁妻妾碎尸案的想法說了,末了又道:“正因有你的仁善為鑒,孤方能看清自不足與得失。”
“明婳,留在孤邊。他日孤為明君,你為賢后,你我共治天下,開盛世太平,一同青史留名,流芳百世,不好嗎?”
男人的神那樣堅定,語氣又是那般認真熱忱,明婳一時間也好似被他蠱住般,目恍惚。
開盛世太平,留青史圣名……
這…這些是能想的嗎?
從來是沒什麼志向的,只想著吃喝玩樂過一天算一天。
也是嫁來長安,當了這個太子妃后,才漸漸尋到了一些除了吃喝玩樂、談說之外想做的事,譬如堅持作畫,努力做第一個留名青史的畫家。再譬如,廣開積善堂,幫助那些窮苦無助的老弱婦孺……
但也僅限于這些了。
可現下裴璉竟然和說,要與他共治天下,開盛世太平……
就?
能行嗎。
不不不,怎麼能行呢,就是一個……小娘子啊。
明婳心頭發慌,只覺得這太過荒謬可笑,可心里深卻響起另一個聲音——
為什麼不行呢?裴子玉都說行呢。再說了,哪有人一生下來就會理政務、安邦治國的?不都是后來學的麼。
一開始也沒想到積善堂能建起來,但不是建起來了嗎。
再說了,還有裴子玉呢,裴子玉陪著一起……
明君賢后,天下太平,流芳百世……
明婳覺得好似墜一個壯麗恢弘的夢境,渾的都好似變得滾燙,心也隨之滂湃。
只是再次對上男人那雙形狀好看的漆黑眸時,明婳陡然一個激靈。
猶如從夢里回到現實,腳步往后退了兩步。
不能,不能信。
這男人狡詐得很,上次拿郎騙,沒準這次又拿共治天下騙!
不過共治天下……
什麼時候,竟對這個也興趣了?
也不等明婳細想,裴璉站起:“怎麼了?”
他方才分明看到眼底有芒閃。
“你…你別想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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