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舟忙不迭頷首:“是、是。”
他隨著鄭禹行至驛站大堂,看著那道站在窗邊的高大影,魏明舟默默了把汗。
“主子,人已帶到。”
“魏明舟拜見殿下,殿下……”
他剛要行禮,鄭禹道:“主子是微服出訪。”
魏明舟忙改了口:“拜見大人,大人萬福。”
話音落下許久,窗邊之人才緩緩轉過。
他只穿著一尋常不過的玄騎裝,再無半點華麗裝飾,然那張俊的臉龐,高鼻深目,玉質金相,周矜貴的氣度一看便知并非常人。
裴氏出人,這話從大淵開國便傳揚下來。
幾乎歷代裴氏皇帝傳記中,無論正史還是野史,都會在功績之前提上一句,「姿容」。
太子裴璉也不例外。
他既有永熙帝的英武俊,又繼承了皇后孤傲如鶴的文氣,若換下錦華服,換上廣袖道袍,都能坐到三清觀的神臺之上當仙君。
只此時他眉宇間一片淡漠,沉沉來的一眼,簡直比這郊外寒夜還要凜冽。
魏明舟心下一,幾跪下:“大人……”
裴璉的確是看這人很不順眼。
這樣一個人,何來的膽子,竟敢覬覦他的妻子?
八月在驪山那回,他就想找靖遠侯好好敲打一番,未曾想還沒等他尋上門,靖遠侯已十分識趣地將人送去了薊州。
裴璉喜歡識趣的人。
便想著給靖遠侯一份薄面,不再計較。
誰知老子識趣,兒子不識趣,都到這麼遠了,竟還上趕著往前湊.......
“你寫封信給侯勇,便說你出門游歷,勿要記掛。”
裴璉淡淡乜他一眼:“之后你便跟在孤的邊,靖遠侯不會教子,孤且替他好好教上一教。”
魏明舟整個人都懵了,還是鄭禹朝他使了個眼神,他才出苦笑謝恩,告退。
“這魏世子嚇得不輕。”
鄭禹道,“主子真的要將他一直帶著?”
裴璉面無表:“想殺。”
稍頓:“想想又覺沒那個必要。”
何況真殺了,他那位心底純善的太子妃知道了,定要與他置氣。
“暫時帶著,必要時候,他那份還能派些用場。”
且將人捆在邊,免得再去面前顯眼。
鄭禹頷首:“是。”
裴璉看向窗外那沉昏冥的天。
好似要下雪了。
也不知這會兒在作甚。
第051章 【51】
【51】
河北道的冬日比長安更冷, 雪也下的更早。
裴璉離開幽都縣的第三天,明婳一早醒來,聽到窗外沙沙的聲響, 還有些疑:“外頭是什麼聲音?下雨了麼?”
天璣道:“下雪子了。”
明婳詫異:“這麼早!”
“夫人覺得早麼?”天璣不不慢地挽起青紗幔帳:“奴婢聽說胡天八月即飛雪, 北庭的雪應該落得更早?”
“是, 我們北庭冷得很,一年到頭就屬四月到九月的氣候最是適宜了。”
明婳踏著繡鞋下 了床,屋里燒著炭盆, 不算太冷,走到雕花窗欞旁:“我驚訝這麼早, 是和長安比呢。聽說長安一般到了十一月才會下雪, 有時晚些, 直到十二月才瞧見雪子呢。”
天璣想了想,點頭:“是, 這幾年長安的雪都來的格外晚, 奴婢記著去歲直到小年夜才下雪。”
小年夜……
明婳一陣恍惚,口中呢喃:“一下雪,日子都好似變快了。”
抬手推開窗, 一陣瑟瑟冷風迎面撲來,明婳不打了個, 好在很快便適應了這份干冷。
只見灰青的天空正簌簌往下飄著雪子, 不似鵝大雪那般輕盈, 一粒粒砸在窗沿沙沙響個不停。
“夫人仔細著涼。”
天璣見只著一件單, 忙拿了件品月緞繡玉蘭蝶夾大氅給披上, 又朝外看了眼:“現下落雪子, 再晚些應當就飄雪了。”
明婳本就形小,大氅嚴嚴實實一裹, 霎時只出一張掌大的小臉。
攏了攏上溫暖的氅,再看窗外雨滴般落下的雪子,顆顆雪子劃過空中,顯出一道道銀針般的冷白線條。
目一陣飄忽,不由自主想到了裴璉。
也不知道他這會兒到哪了,是否也瞧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不對,怎麼又想到那個壞東西了?
明婳黛眉輕蹙,嫣角也直往下撇。
就那種無無義又不講道理的臭木頭,想他還不如想想柳花胡同口那只小黃狗。
給小黃狗喂個包子,它見著就直搖尾,跟在后頭,親熱地不得了。
而那塊臭木頭,都被他吃干抹凈無數回了,他還是那副欠他八百貫的冷模樣。
不值當!
深深吸了一口夾風帶雪的冷空氣,明婳抬手將窗戶闔上,轉看向天璣:“去準備飯食吧,今日下雪,天氣驟寒,得買些被褥與炭火送去柳花胡同。老人家子弱,最是不得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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