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將掌中棋子隨手擲玉盞中,“若朕沒記錯,魏中的妻兄是薊州總兵侯勇?”
劉進忠頷首:“是。”
永熙帝:“嗯,你往魏府走一趟,便說慣子如殺子,趁著還年輕,送去薊州歷練一番,來日才也不算辱沒了‘靖遠’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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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殿,半敞窗欞后是一片幽幽綠竹。
福慶快步上前通稟“太子妃求見”時,裴璉正跽坐長案前,理昨日積的公務。
聽得來,他提筆的手一頓,思忖兩息,才道:“請進來。”
福慶眼底掠過詫異,忙不迭頷首:“是。”
裴璉盯著面前的公文,思緒卻不由飄回了今早將被褥放回床里時,的被子踢到一旁,四仰八叉,出個雪白肚皮呼呼大睡的模樣。
都十六歲的人了,睡姿卻如六歲稚般。
他彎腰拉過被子給蓋上時,里還咕噥著:“壞……討厭……”
雖不知是做了什麼夢,但約覺是在罵他。
不過現下既能主尋來,看來一覺醒來,氣也消了。
思忖間,殿響起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裴璉掀起眼簾,便見那一襲明艷衫,妝容致的小娘子款款走來。
鬢發間斜著一支金步搖,隨著蓮步輕移而搖曳,晃出一道又一道絢爛明亮的金,襯得那張雪白小臉愈發清艷。
“拜見殿下,殿下萬福。”
明婳在長案前站定,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裴璉斂眸:“免禮。”
見左右并無宮人跟進來,他眉頭輕蹙,剛要喊人,明婳道:“是我不讓他們進來的。”
迎著他探尋的目,明婳籠在袖中的長指攥了那份和離書,正道:“我來尋殿下商量一件事,談完就走,不必喝茶,也不會耽誤你多功夫。”
裴璉看向:“何事?”
明婳抿了抿朱,走到桌案旁,從袖中將那封書信放在了桌上。
裴璉掃了眼那疊著的信紙,手拿過,于桌前展開。
掃過第一行時,他眸輕瞇,偏臉朝明婳投去一眼。
明婳心尖一,掐著手掌努力裝淡定。
好在那一眼過后,他便繼續看著那封和離書。
就在明婳跟隨著他的目,覺著他差不多看完了,卻見裴璉提起一旁的朱筆,在書上畫了個圈,而后又將和離書擱在面前。
明婳怔了下,烏眸茫然:“你這……什麼意思?”
裴璉看向,語氣平靜:“錯別字。”
第034章 【34】
【34】
明婳:“???”
低頭再看那被圈起的字, 其實也算不上錯別字,只寫的時候有些潦草,墨暈染連一片, 像是多寫了一橫。
剛要解釋, 話到邊又頓住——
重點是錯別字嗎!
“我現下是要與你和離!很認真的, 你嚴肅點!”
裴璉掀眸,看著面前雙手撐桌、上微傾,儼然一副氣勢洶洶模樣的太子妃, 不皺起了眉:“和離?”
明婳:“對!和離!”
裴璉:“為了昨日之事?”
“……不單單是為了這事。”
明婳著他看來的漆黑狹眸,嫣瓣輕抿了抿:“重要的是, 你不喜歡我, 我也……我也不是非喜歡你不可, 與其繼續毫無意地過下去,不如一別兩寬, 各自歡喜。”
裴璉眸輕瞇:“就為了所謂的, 你要和離?”
明婳:“………”
知道滿腦子或許是沒出息的,可裴璉這般語氣實在生氣。
人各有志,他的志向是開疆辟土, 當個流芳百世的明君,的愿是尋個投意合之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 難道不行嗎?
“反正你也不喜歡我, 更不滿意這樁婚事, 和離對你來說, 也是一件好事。”
明婳悄悄攥桌邊, 強迫自己與他的目對視:“我把太子妃的位置騰出來,不是正好方便你另擇賢者勝任麼。”
若說剛看到那封和離書時, 裴璉覺得是仍在鬧別扭,與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無異。
現下及明眸里那份孤注一擲的清明,他也意識到,并非在說笑。
謝氏明婳是真的要與他和離。
就為了“”這樣毫無意義的事。
裴璉沉默了,視線重新落在那封字跡算不得多工整、措辭也不文不白的和離書上。
再次掀眸,他看向:“若你我是尋常夫妻,孤或可簽了這份和離書,放你自由婚嫁。然而你我并非尋常夫妻,孤乃儲君,你乃儲君之妻,你我婚事,是家事,更是國事。”
“你也曾讀過書,縱觀古今,皇家只有被廢被貶的皇后與妃妾,何來和離一說?”
明婳聞言,心里也不惴惴打鼓。
但想到姐姐說的,又 定了心神:“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大不了……大不了我做第一個!”
裴璉只覺天真到可笑。
明婳見他薄輕扯,也知他定在心里覺得犯傻,一時忍不住漲紅臉龐,爭辯道:“你別不信,我……我阿娘說了,我若真的與你過不下去,可以去尋皇后娘娘幫忙,皇后娘娘心善,定會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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