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麽說，可薛鵬正也明白，這小夫妻兩，已經是無路可走。

    攜手共黃泉，於他們而言，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蘇喬亦是沉默，薑氏的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

    此生此世，終歸有一個人願意不顧一切的疼，為了可以放棄所有。

    能得這樣一個深義重的人相伴在側，怎麽也值得了。

    “罷了罷了，不想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數，咱們管不著，也無暇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薛鵬正道，這些事想來想去也隻覺得心煩，索不去想了，“往前兒十裏左右，有家小客店，店不大，也就供來往路人歇腳吃飯的，房間倒是有幾個，你是打算在那住幾天等天晴了，還是直接趕路？”

    蘇喬著沉沉的天，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這雨一旦下起來了，多久能停。”

    “這可就不一定了。”接口的是那位老婦人，時日短的話，也要半月，若時日長了，一兩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蘇喬哪裏等得了一兩個月，便衝薛鵬正笑道：“到底也不是瓢潑大雨衝毀了前路，遙岑想著，日裏悶在屋中也無趣得，倒不如出去走走。”

    “！”薛鵬正道，從懷裏拿出那幾張懸賞令，就湊到了老夫妻麵前：“二位，您們瞧瞧，可曾見過這幾人？”

    夫妻兩個雖上了年紀，神卻足，記也好，老婦人當即指著其中一個道：“見過，這個五天前才來過。吃了我三屜包五屜素菜包，喝了大半鍋粥。急得我趕回家去再做，可一回來，我這老頭子倒在地上，人不見了。”

    老婦人這麽一說，老者便也想起來了：“我記得了，他走的時候推了我一把，還把錢給拿走了。幸好那天沒什麽客人，統共也就十幾個銅錢，還不夠我吃藥的呢。”

    一麵說，一麵扶著當時不小心摔傷的腰，這會兒還在作痛。

    “那您記得，他往哪邊走了不？”

    “南邊。打西北方向過來的，騎了馬往南邊走了。”老者細細回憶之後，肯定道。

    “多謝了。”薛鵬正把懸賞令裹了塞進懷裏，對蘇喬道：“這會兒可是要真的趕路了。”

    蘇喬點點頭，正要付錢，薛鵬正卻給了老者一顆碎銀子：“你大哥在，還用得著你付錢——留著，等我沒錢了，再用你的。”

    蘇喬失笑，卻也聽話地收了。

    待蘇喬穿好蓑的時候，薛鵬正已經把馬牽過來了。蘇喬見他的馬背上捆了不竹筒，想也知道裏麵便是昨日買的酒。蘇喬一笑，又從自己的馬背上解下了多餘的鬥笠，遞給薛鵬正：“隻這個，薛大哥將就著用吧。”

    “不用，我嫌它麻煩。”薛鵬正擺擺手，蘇喬也不強求，翻上了馬，二人便在雨中疾馳。

    晚間，若附近無住宿的地方，便找個山，或者窩在大樹底下，勉勉強強睡著。蘇喬見薛鵬正每日裏把自己淋了個通，也很想試一試，卻又不確定曲書安給臉上的手腳會不會被潔淨的雨水洗刷得一幹二淨——當著薛鵬正的麵，又不能做些什麽小作。隻能忍了，盡量護住自己的臉，心裏卻始終的。

    就這麽約莫過了十日，兩人進到甘河城的時候，才終於放了晴。

    雖隻在正午的時候了一次麵，卻好歹止住了雨水的肆。

    蘇喬住進了客棧，第一件事，便是洗個熱水澡。

    這些天幾乎都是在水裏泡著，裳也不敢換，換了也要淋，還沒個地方可以晾，便是偶爾找到了山，因著沒有幹柴火，也取不了暖。

    第二件事，便是點上一桌子佳肴，大快朵頤——吃幹糧吃得快吐了。

    薛鵬正倒不覺得什麽，他是有酒萬事足。

    之前為了避嫌，進了山，蘇喬總是盡量往裏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不見薛鵬正。在外麵找了半天，才在一叢矮樹後麵看見了睡得四仰八叉的薛鵬正，呼吸聲像是天雷一樣，在這雨霧中，倒不顯得突兀。

    是以蘇喬洗完澡收拾整潔再出來時，便聽店小二說，與一同來的那位客有事出去了，請在客棧裏等一日，晚上便回。

    蘇喬本也有意在這休息三五日，便也點點頭，點了客棧中的幾個招牌菜，便也回屋了。

    到了晚上，薛鵬正果然回來了，上的服沒換過，這會兒還有些。

    “打聽了一天，有人見他進來了，卻沒人見他出去，估著就在城裏哪個地方躲著......我這也有些眉目。明後兩日，我去找找，你隻管歇著......好像過兩日這裏過什麽風神節，似乎熱鬧得，不防去看看。”薛鵬正直言，不想讓蘇喬參與此事，蘇喬便也識趣，不過問原因。

    甘河城的地界不算廣闊，卻是個通樞紐，來往的人不，也十分繁榮。

    蘇喬逛了兩日，也見到了許多巧新奇的小玩意兒。本想買些，又想著路上帶著不方便，隻好罷了。

    而風神節那日，一大早，便被吵醒。

    蘇喬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聽著外麵吵吵鬧鬧的，起打開窗戶，喧鬧聲便湧了進來。

    街上人山人海，賣說笑聲絡繹不絕。

    蘇喬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便也換了裳，去湊這樣的熱鬧。

    街上的攤販比前兩日多了不，一個挨著一個，中間連條隙也沒有。

    蘇喬看看這個，又悄悄那個。

    所為的名貴品不了的眼，大多數店鋪真假參半，真的就那麽幾個，卻也是不屑於用的。

    反而是那些小東西，甚得蘇喬的歡心。

    甚至還有那種小木人，指腹大小，卻雕刻得栩栩如生，巧極了。

    或許是被這熱鬧的氛圍所影響，蘇喬一時也忘了攜帶問題，忍不住買了許多。雙手拿不了了，便拿錢托人送回客棧去。

    而瞧著街上許多人都買了鬼怪的麵戴著，蘇喬便也買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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