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這里上班。”

“……”

話題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進了正軌。

指節被熱牛的溫度著，慢慢不再那麼僵冷。

低頭的視線看著手里的那杯牛。而后，慢吞吞說：“……打工。”

沒有任何有用信息的回答，一問一答都是廢話。

陸辭又問，“是寒假暫時在這里打工，還是以后都打工？開學還回學校嗎？”

一時沒有聽到的回答。

陸辭側頭向，“溫雪寧。”

“我不知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不由自主帶上一點苦的抖，吸了吸鼻子，讓自己平靜一點，“目前只是暫時在這里打工，但我不知道開學的時候，家里還會不會繼續讓我在這里上學，可能還是會讓我轉學回老家。”

“我可以問是什麼原因嗎？”陸辭的聲音很耐心，靜靜地看著，“是缺錢嗎？”

搖搖頭，“缺，但最缺的不是。”

“我沒有住。”握著熱牛，吸了吸鼻子，告訴他：“我爸爸的朋友不想讓我在這里，想讓我回老家的鄉下，其實你周末看到我的時候，我不是跟家里吵架才不回家，是我爸爸的朋友不想看到我，我只能等睡下了才回家，或者住到姑姑家里，但是，姑姑的境也不太好，姑父和的婆婆都不太歡迎我，我爸如果嫌我麻煩的話，最終還是會把我送回老家。”

飄零的冬夜，陸辭坐在邊，和的燈只照亮他半個廓，那一半和的眼靜靜著。

似乎在盡力理解滿是瘡痍的人生境。

他們面前的公路上，車輛飛馳而過，一晃而過的燈如虹。

然后又暗下來。

“住校呢？”陸辭問，“如果住校，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嗎？”

搖頭。

陸辭解釋：“住校的話，你可以一直住在學校里，不用回家。”

握著熱牛的指節已經不再僵冷，仍然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表達自己的境。

沉默著，陸辭也不問，就這麼靜靜等著。

很久后，艱難地開口：“陸辭。”

那不是第一次他的名字，卻是最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的一次。

話音停滯下來，還是很難說出口。可知道陸辭在聽。

抿了抿，很悲哀的語氣，有一種認命地無措，“我是生。”

死寂的冬夜里，陸辭靜靜著，似乎，的確不太能懂這句話的意義。

“我爸爸家里，不喜歡孩子，就是因為我是孩子，我媽媽才被他們欺負得離開了。我家里不缺錢，只有我缺錢，因為他們不愿意在一個孩上花錢，我連學費都隨時會被停掉，他們不會愿意花錢讓我住校的，他們寧愿把我送回老家的鄉下，所以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讓我住校。”

的聲音越來越低，握著熱牛的手指卻越來越。

要抓住唯一的支點，才能有把話說完的勇氣。

說完后，陸辭安靜了下去。

南城的冬夜只有無盡的冷，枯的溫度里，連片雪花都沒有。只有一年又一年的冷。

即使手心握著的溫度是熱的，也無法抵抗這隆冬的冷。又快要僵下去，停掉的大腦甚至沒有去思考陸辭此時的心。

是可憐？

同？

又或者，其實他并不能明白，此時在盡力地理解的困境？

然后，說點寬的話，讓別想太多，父母怎麼會不自己的孩子呢。——這樣不痛不的安，幾乎每個人都這樣說，似乎，父母子天經地義，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任何的質疑都是吃里外白眼狼。

畢竟，一個孩子還讓你讀書已經是天大的恩典，又沒著你把你養這麼大。

早已經在冷漠的閑言碎語里絕，苦難是無法同的，沒有人會真正去認同別人的苦。

只會質疑，找到，然后云淡風輕地反過來教育你——

你看，你也不是完全沒錯嘛。你看，你家也不是完全不你嘛。有什麼好難的。

更何況以他的出，恐怕更是難以理解。

很久后，陸辭說：“我可以幫你。”

無于衷，仍是低頭坐在那里的姿勢，“怎麼幫。”

“我幫你申請學校的宿舍，住宿費我幫你，如果以后學費有需要，我也可以幫你。”

他每說一句，由原本的無于衷，到愈發不可置信。

最后，猛地轉頭看向他。

便利店的招牌亮著燈，在他的側。

他坐在這個枯寒冷的冬夜，比高的個頭，看他要總要仰視。但他低垂的眼，安安穩穩落在上，“你安安穩穩地學習，明年的高考，要考個好績。”

睜大的眼，微張，震驚地看著他，很久都沒能回神。

他已經轉開了視線，看向馬路對面，打工的那家餐廳。

他仿佛只是說一件很無關要的小事，所以很自然地就像是已經答應了，在跟商量著接下來的事：“你這個工作還要繼續嗎，如果你只是因為不方便回家，但又沒有住的話，可以去給清清當家教，反正清清也不用你真的教什麼，小姑娘一個人在家無聊，陪寫寫作業就行，吃住都在他們家里，工資照樣給，到了開學就搬進學校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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