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紈剛要開口回話,卻見蔣氏竟是要向下跪,林紈趕忙讓下人將蔣氏扶了起來,自己則走到了的前,語氣溫道:“舅母之托我心中清楚,我也想幫舅母這個忙,但是…但是我得先問問我夫君的意思。如若他同意了,那我即刻便請旨去為蔣昭儀斂尸。”
蔣氏知道這種晦氣的事多數人都不愿意沾惹,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被林紈拒絕的準備。
雖說顧粲那還未松口,但見林紈態度懇切,心中已是十分。
林紈攙著蔣氏坐在了圈椅,謝禎為人肅正,和蔣氏婚后,二人雖不算多恩,但也是相敬如賓。
因著蔣氏生養之后子損,他這一脈沒有男嗣,謝禎這才納了一良妾。待那良妾順利產子后,謝禎就再沒納過任何妾室。
蔣氏在謝府很人敬重,妾室毫不敢越過的頭上來,那良妾所生的子嗣也都被養在了蔣氏的名下。
蔣氏婚后的一切都算順遂,可其自小玩到大的堂姐蔣昭儀就沒這麼幸運了,不寵也就罷了,竟是連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
宮里發生的事蔣氏不便與林紈直接講明,而且也是局外人,對那些殘忍的宮中爭斗也是不明所以。
林紈又勸了蔣氏幾句后。與相約,顧粲同意后,便即刻去派人給遞消息。
林紈怕為蔣昭儀斂尸一事有什麼利害牽扯,雖然同蔣氏姐妹的遭遇,但是顧粲畢竟是的夫君,不想讓此事為顧粲仕途上的阻礙,所以這事只有征求過他的意見后,才會去做。
是夜,待顧粲回府之后,心看著并未有什麼變化。
二人一如平常的用過晚食后,林紈便同顧粲提起了此事,顧粲聽后面容平靜,并未有異。
林紈心腸雖,但到底是很為他著想,便回道:“倒是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只是…你不怕尸嗎?”
顧粲說著,抬眸看了一言纖弱的妻子。
林紈這小貓一樣的膽量,讀些鬼神異聞都怕得連小解都不敢獨自前去。
進宮中為蔣昭儀斂尸定會把嚇個好歹。
想到這,顧粲沒等林紈回話,便道:“不許去。”
林紈忙道:“我不怕尸的,真的不怕。”
前世見多了尸,林家被抄時,府就打死了許多下人。那些尸的死相猙獰各異,一宮妃的尸算不得什麼,不會那麼駭人。
再者做的事是善事,蔣昭儀若是真的無法瞑目,魂魄未散的話,也應是不會傷害的。
林紈這麼想著,又將蔣昭儀被母家所棄的慘狀同顧粲講了一遍。
倏地,想起了一個人,便問顧粲道:“四皇子他……可有何恙。”
顧粲默了默,回道:“應是無恙。”
可事實卻不然。
蔣昭儀去世后,上衡緒失控,甚至沖撞了景帝。
景帝念及其喪母悲痛,并未重罰他,只將他了足,也怕他再度失控,不許他去見他母親的尸。
顧粲曾想過法子,利用宮中的眼線牽線,好能同上衡見上一面。但上衡現下卻誰都不想見,顧粲甚至差人遞了他信,卻也并沒得到回復。
林紈輕聲回了句:“無事便好。”
可心中最是了解顧粲,知道他現下看上去雖然平靜淡然,但心里一定有事瞞著。
*
顧粲最終同意了此事,待上奏得到景帝應允后,林紈便只帶著衛槿了宮,一事宮必須低調,二是想著如果幸運,衛槿說不定能見到衛楷一面。
蔣昭儀所住的宮殿并不算偏僻,紅瓦綠磚,檐牙高翹。屋檐上的琉璃看著還比較新簇,上面掛著寫了綺繡宮的匾額。
原也是一座富麗的寢殿,現下卻宮門閉。
門前的落雪也無人清掃,看著格外的蕭索。
原先殿中的宮太監多數都被撥給旁的宮妃,覓得新主,惟剩下蔣昭儀的一名心腹宮,和一名忠心的太監。
宮里還派了位醫幫著林紈斂尸,林紈沒想到在綺繡宮候著的醫竟是沈韞。
二人許久未見,顧不得彼此寒暄,便由著宮引著進了寢殿。
蔣昭儀的尸放了兩日,幸而現下是寒冬,殿中又特意堆放了些冰雪,所以尸依舊保持完整,并未有任何的腐爛。
其實斂尸的過程中,林紈并未幫上什麼忙,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蔣昭儀的尸僵,如果用的力氣不對,就會讓損。
所以多數事宜都是沈韞及其手下的醫持,林紈靜默地看著二人為蔣昭儀換上了昭儀華貴的赤紅冕服,蔣昭儀是自縊而亡,幸而較高的領緣和東珠串遮住了傷痕。
尋常的妃子如果殤逝,一般都會以高于位分的喪儀下葬,譬如昭儀就應該按妃位或者貴妃之位下葬。
可蔣昭儀只是草草下葬,甚至這儀制都不及昭儀應有的好。
一切妥當后,林紈心有些復雜的為蔣昭儀細致的描眉和涂,試圖掩蓋已經泛青的死容。
殿中候著的宮已經開始小聲泣。
蔣昭儀閉著目,眼角有些細紋,與蔣氏有五分相似。
林紈曾在宮宴上見過蔣昭儀,上衡的眼睛與長得很像,都是棱角分明的目。
目生在子上英氣艷,生在男子上是俊逸風流,想到上衡,林紈心中有些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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