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孔家再無任何特權,孔家下屬所有土地均當合法納稅。"
朱由校臉上湧現出了一抹笑容,神態自若的看著跪在下首不斷抖的孔胤植。
"臣..."
不知從何時起,孔胤植的額頭上便湧現出了豆大的汗珠,並不斷的滴到南直隸進貢的上好的絨毯上。
眼前的天子雖然一臉笑意,但在孔胤植眼中卻是那般的恐怖。
"不著急,朕今日有的是時間,衍聖公可以慢慢想。"
著臉不斷變換的孔胤植,朱由校笑態可掬的說道,並特意在衍聖公三個字上加重了聲音。
隨後朱由校便真的在案牘後麵坐下,看起奏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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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就當朱由校都覺渾上下有些麻,打算晚上找到良妃純妃二人一同進行一場熱運的時候,孔胤植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聲音在暖閣響起。
"臣,領旨。"
抬頭去,隻見衍聖公孔胤植癱坐在地上,一臉生無可,全然不複來時的神采飛揚。
見得朱由校抬起頭來,孔胤植臉上閃過一抹不甘。
"快,快,王安你怎麽回事?就一直讓衍聖公跪在地上?"
朱由校好似後知後覺一般,連忙衝著旁的王安嚷嚷道。
聽得天子此言,王安的眼中閃過一抹無奈。看來這鍋又得自己來背了。
"奴婢有罪。"
王安一邊低頭認罪,一邊朝角落揮手,示意角落的隨侍宦上前將孔胤植扶起。
不知是不是是孔胤植跪的太久了,導致雙發麻。左右兩位小太監,一左一右竟然沒能將孔胤植從地上攙起,反而令其跌倒。
“混賬,怎麽辦事的?”
見狀,朱由校猛地一拍案牘,裝模作樣的問道。
這個時候孔胤植似乎是回過了神,也恢複了些許氣力,居然不待兩名侍攙扶,便徑自掙紮著重新回到了座椅之上。
"衍聖公無礙否?實在是國事繁忙,朕竟將衍聖公給忘了.."
瞧著失魂落魄的孔胤植,朱由校的眉眼之中多出了一抹笑意,假惺惺的問道。
"多謝皇上關心,臣無礙。"
許是過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孔胤植已經從剛才的失神中走出,逐漸恢複了平靜。
"我衍聖公府一脈願為皇上盡忠,為國出力。"
不等朱由校發問,孔胤植便將自己的決定徑直重複了一遍。
他已經能預想到待到消息傳回曲阜之後,他將承怎樣大的力。
雖然天子僅僅是讓他孔家如同常人一般稅,但是對於了兩百餘年特權的孔家人來說這定然是一個難以接的結果。
不過孔胤植依然選擇了向皇帝臣服。
就連世襲罔替的親王以及手中握有兵權的勳貴,天子都是照殺不誤,更何況是除了些許薄名以外,再無一作用的衍聖公府。
所有不服從天子決議的人或者家族,無一例外的都倒下了。
試問他孔胤植如何敢與皇上作對。
更何況,孔胤植心中盤算的很清楚。
衍聖公府中的財富以及土地並不屬於他一個人,那屬於孔家所有人。但是衍聖公是他獨有,沒有人能夠與其爭。
在眾人的利益以及自己的利益麵前,他選擇了自己的利益。
"不愧是飽讀詩書的衍聖公府,深明大義。"
朱由校的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笑容,不住的衝著孔胤植頷首。
衍聖公府擁有的特權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經嚴重到山東百姓們的切實利益以及國家的本了。
在明朝剛剛建立的時候,明太祖朱元璋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出於強化國家政治和思想的統一目的,都把對衍聖公府的優渥政策作為崇倡儒教號召人心的重要國策來推行。
這就導致了衍聖公有大量的特權。
"臣惶恐,聽聞朝廷在全國各地推行農政,待臣回到曲阜之後,便即刻督促曲阜百姓種植番薯等,並令府中全力配合皇上農政。"
此時的孔胤植顯得極為豁達,主進言要配合朱由校推廣農政。
聽到此話,朱由校臉上的笑意更盛。
衍聖公府盤踞山東兩百餘年,其麾下的土地俱為沃良田。
"王安,去給禮部去個信,令他們即刻拿個章程出來,挑選個吉日令衍聖公襲爵。"
見得孔胤植如此上道,朱由校心大好。
"陛下不可。"
"如今國家乃多事之秋,怎可為了小臣大費周章,切不可如此。"
孔胤植見狀連忙將朱由校攔住。
無論朱由校此言是真心亦或者假意,他作為臣子都不能坦然之。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孔胤植便發現麵前天子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鬱了幾分,似乎是對其剛剛的進言極為滿意。
"既然如此,衍聖公便早些下去歇著吧。朕會通知閣,盡快為衍聖公授爵。"
既然目的已經達,朱由校也沒有興趣再與這位"鐵骨錚錚"的衍聖公糾纏下去,索直接將其打發了。
"臣,遵旨。"
孔胤植聞言也是即刻起,衝著朱由校規矩的行了一禮後,便灑的轉朝暖閣外走去。
隻是其背影在朱由校看來,好似有些蹣跚與岣嶁。
"臣,為陛下賀。"
見得孔胤植已經走遠,畢自嚴和孫承宗二人從一屏風後麵走出,衝著朱由校行禮。
見此二人出現,朱由校猛地一拍額頭,剛剛一忙起來,他竟是將他們給忽略了,全然忘記他們還在暖閣之中。
"畢卿你也聽到了,那孔胤植已經答應了朕會向朝廷納稅。"
聽到此言,畢自嚴的臉上也是有著掩飾不住的笑容。剛剛的群臣奏對,他和孫承宗聽的清清楚楚。
"陛下放心,臣即刻自戶部挑選能臣幹吏,令其趕赴山東,清查田畝。"
畢自嚴是發自心的高興,不提衍聖公府應繳納的農稅,他就不信衍聖公府名下所有土地都是合理合法的,經得起他的嚴查,畢竟天下烏一般黑。
如今沒有了衍聖公府從中作梗,他定能清繳出大量的良田土地。
"好,事由你自行決斷便可。"
"臨走之前,老師著兵部發一道公文,令一隊京營士兵隨行。"
衍聖公府畢竟在曲阜傳承了二百餘年,誰也不清楚他們是否會甘心將手中的利益吐出來,為了防止他們耍些小手段,索直接率兵前往。
在國家力量麵前,任何謀詭計都當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