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代善仿佛被定住心神一般，臉發白，數次輕啟，但又一次次的歸於平靜。

    範文程毫沒有在意渾抖，用不可思議一般的眼神盯著自己的代善，反而頗為自信的一笑。

    "大貝勒，如今國人心惶惶，正是需要您站出來的時候，但絕不可到大汗的底線，務必事事請示。"

    言辭之中，充滿了自信，似乎是早已料到努爾哈赤已醒。

    "範先生，如何得知？"

    代善逐漸恢複了理智，確保四周眼下無人，方才低了聲音，頗為忌憚的說道。

    努爾哈赤的狀況乃是絕，倘若要是被泄了出去，不知曉會引來什麽樣的後果。不說旁人，單是被皇太極亦或者莽古爾泰知曉，便足以引來大金國一陣了。

    "大貝勒放心，奴才也是猜的。"

    範文程衝著代善微微躬，依舊神自如。

    "說清楚點。"

    此時的代善臉上有著一狠辣之，他了殺心。

    雖然他分外看重眼前的這名漢人，可是倘若這個人會變他汗位上的絆腳石，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死。

    沒有人能夠阻攔他登上大汗之位。

    "大貝勒不要多心。難道您忘了，去年的時候，大汗便已經用過這一招了嗎？去年的時候，形勢可遠比現在惡劣..."

    此話一出，代善上的殺機一消而散的同時，眼中對於範文程的忌憚之又濃上了幾分。

    這個漢人，端的是有些恐怖了。

    不過範文程的話卻是很好的給代善提了個醒。

    他還記得去年大軍從沈城下鎩羽而歸之後，父汗也是猶如現在這般，躲在汗宮之中，不問政事，儼然一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任由皇太極壯大羽翼。

    就在皇太極誌得意滿的時候，父汗又用了雷霆手段，不顧一些老臣的開國之功，直接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們死，重新奪回了大權。

    而努爾哈赤用這一招，功的轉移了國對於戰敗之後的些許矛盾，並且再度樹立了自己的威信。

    "多謝範先生提醒，本貝勒教了..."

    待得緒稍微平穩之後，代善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了主位之上，衝著範文程點了點頭，言真意切的說道。

    若無範文程提醒，他很有可能會步皇太極的後塵，畢竟這些時日大權在握，著實讓他有些膨脹了，對待努爾哈赤的態度也的有所改變...

    "大貝勒言重，若無您的提攜之恩。奴才現在還是一介白而已..."

    範文程倒是沒有居高自傲，反而跪在地上，向著代善行了一個大禮。

    "先生想要什麽？"

    代善看到範文程那有些一不茍的大禮先是一驚，隨後神複雜的盯著眼前的範文程，他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這個漢人了。

    "我要助大貝勒登上大汗之位，令我大金住中原，就無上霸業..."

    範文程聞言抬起了頭，迎著代善有些審視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道。

    聽到範文程這近乎於投誠的話語，代善的臉上不但沒有驚喜，反而有些嚴肅。

    "人人都想登上大汗之位，可先生為何選擇了本貝勒？須知父汗尚在，本貝勒的那幾個弟弟都還有機會..."

    說起此事，代善的臉上還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貝勒爺請恕奴才直言。"

    "倘若我大金順風順水，橫掃明廷，稱霸遼東。恐怕待到大汗西去，這大汗之位有八可能會落到三貝勒的上。"

    說完此話後，範文程毫不顧代善有些鐵青的臉， 仍然自說自話。

    "可自從小皇帝登基之後，我大金對上明廷罕有勝仗，幾乎壁。前不久明廷更是從正麵擊敗了三貝勒和四貝勒的聯軍。如今局勢，試問大汗如何敢將汗位給更適合治國民的三貝勒？"

    "如今的大汗需要的是一位能帶領大家打勝仗的大汗。而您大貝勒，當仁不讓。"

    範文程一口氣將心中所想全盤托出，隨後便是麵帶笑容的盯著眼前的代善。

    這一番話語也讓代善久久不言。

    片刻之後，代善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以後就麻煩先生了..."

    他徹底的被範文程這一番話所折服。

    見到代善如此模樣，範文程臉上也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剛剛還有一句最重要的話，沒有對眼前的代善所講。

    倘若今日掌監國之權的不是大貝勒代善，而是四貝勒皇太極，他依然會是這番作態。

    ...

    ...

    經曆過去歲的教訓之後，如今大金國的重臣們都謹慎了許多，饒是大汗一直沒有麵，而國之事全都由大貝勒代善一人獨斷專行，這些大臣們也沒有私底下投奔效忠。

    一切都在公事公辦，儼然一副忠心為國的樣子。

    這讓代善無可奈何的同時，也心生慶幸。若是這些朝臣真的跟自己走的太近，他恐怕還真的不好向自己的父汗解釋，不然定然會引來父汗的猜忌。

    畢竟他的嫡親大哥褚英以及皇太極的前車之鑒，就擺在眼前。

    而大金國有些詭異的氣氛也沒有持續太久，代善僅僅代理監國不到半月的時間，大汗努爾哈赤便緩緩"醒來"，並於汗宮之中召見了大金所有重臣。

    不知為何，努爾哈赤並沒有過多的追責三貝勒莽古爾泰和四貝勒皇太極丟失順的罪責，反而是衝著兩人溫言安。

    令得一直有些提心吊膽的莽古爾泰喜出外。

    畢竟順一戰，他在某種意義上會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正是因為他的冒進，方才導致了正藍旗陣型混，得皇太極不得不令正白旗齊出，為其護航。

    這才有了後麵遼東鐵騎洗薩爾滸城的事。

    更別說，皇太極最寵的嫡福晉哲哲也在那一次突襲中，被明軍掠走，生死不知。

    而皇太極則是相對而言比較淡定，隻是簡單的問候了努爾哈赤的之後，便退到了一邊，沒有更多的作。

    似乎是對於昔日的兵敗仍然耿耿於懷，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