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螻蟻，命如草芥。

    這便是如今固原城最好的寫照。

    抬眼去，殍遍野，慘不忍睹。

    但是這些慘死於天災與人禍的百姓們，即便是死後也不得安寧，他們被像牲口一般扔在了固原城牆外，任由腐爛發臭。

    隔著老遠，孫傳庭等人便聞到了那令人聞之作嘔的臭味，讓他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京營所屬，給本即刻控製固原城，拿下城中所有糧商富戶。敢有反抗者，無論份，就地格殺。"

    崔景榮的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眼前的固原城哪裏還是大明的九邊重鎮，這分明就是人間煉獄。

    "韓王，死不足惜。"

    崔景榮咬了牙關，冷冷的吐出了幾個字。

    倘若不是韓王昨日就被押往進京，恐怕崔景榮當場就會刀手刃了他。

    ...

    "來人止步。哪來的啊？"

    固原城外，幾名穿著破爛鎧甲的人，從城門的涼走出。

    頂著烈日的照，眼睛一瞇，懶洋洋的問向了眼前幾人。

    不過這幾名守城士兵很快就發現了不對，臉上出了一驚恐。

    眼前的這些人臉上竟然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噗"

    沒有與這些人浪費時間，孫傳庭抬手便是一刀，狠狠的紮進了眼前士兵的脖頸之中。

    任憑鮮猛地濺到了臉上，孫傳庭的神也沒有毫變化。

    "固原一片煉獄，爾等卻是滿麵紅，腰間鼓鼓，死罪。"

    一切都發生在電火石之間，未等其餘幾名士兵作出反應，京營士兵們便也同時揮刀，奪去了他們的生機。

    等到這些人仰麵朝天的倒下後，孫傳庭用尖刀輕輕地挑起了幾人的衫，果然發現在他們的腰間有著多個錢袋，均是被填充的鼓鼓的。

    見狀，孫傳庭的臉上出了一抹嘲弄之，看來這幾人仗著固原城的地龍翻，沒賺錢，不但吃的滿麵紅，反而賺了個盆滿缽滿。

    一個守城的小吏尚且如此，遑論那些大糧商們。

    "隨本進城，收攏災民。"

    孫傳庭先是衝著不遠端坐於馬上的崔景榮揮了揮手，隨後率先大步邁進了固原城中。

    世當用重典，唯有以殺止殺。

    崔景榮年事已高，這些腥的場麵還是不讓這位老大人見到為好。

    ...

    固原城最核心的地方，早已被幾家大糧商牢牢占據，用以販賣糧食。

    在這群人的麵前，無數衫襤褸，麵如菜的百姓們的抓著手中僅剩不多的餘錢排長隊，妄圖能夠從這些人的手中獲取一些糧食。

    可是災發生到現在，這些尋常百姓們手裏哪還有足夠的銀錢去購買早已被漲到天價的糧食。

    "就這點錢？你打發要飯的呢？"

    隊伍的最前方，一名臉上有著刀疤的壯漢抓著手中的幾枚銅錢，神不善的盯著眼前的婦。

    那婦人早已是到極點了，甚至已經沒有力氣開口了，隻能無力的跪在大漢腳下，勉強抬起頭，希這名刀疤漢子能夠施舍給一點糧食。

    "滾吧，沒錢還來耽誤老子時間。"

    不過那婦人的可憐模樣沒有喚來大漢的一點憐憫之心，反而是被大漢一腳踹到了一邊。

    任憑刀疤漢子後的糧食已經堆了一座小山，他也不肯施舍一點糧食救活這名眼看就要死的婦人。

    倘若人人都希得到他的施舍，他還賺誰的錢？良心，良心值幾個錢？

    那婦人原本就是虛弱至極，如今又被那大漢踹了一腳，頓時就是氣若遊，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不過婦人依舊掙紮著向刀疤漢的方向爬去，可以死，但是的孩子不能，的孩子還在等著...

    "呦嗬？還能爬起來？"

    那刀疤漢自然也注意到了婦人的靜，醜陋的臉上出了一抹獰笑，與旁的同伴們放肆的取笑著。

    或許是婦人心底真的有執念，那婦人竟然真的堅強的爬到了刀疤漢腳下，再度的抱住刀疤漢的大，此時已經無力抬頭了。

    "媽的，找死。"

    見狀，刀疤漢臉上閃過一不耐煩，喝罵了一句，便要抬起另一條，準備將腳下的婦人活活踩死。

    一旁排隊的百姓們見狀皆是一歎，但卻沒有人敢站出來阻止這一切。

    這段時日以來，像得眼前的慘劇已經發生過太多次了，他們也早已麻木了。

    "畜生，爾敢。"

    眼前的一幕，正好被匆匆趕來的孫傳庭等人看在眼中，不由得怒火衝天的厲嗬了一聲。

    "呦嗬？這城中居然還有敢多管閑事的？"

    那莽漢突然來了興趣，掙開了抱著他大的婦人，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獰笑，衝著孫傳庭等人走來。

    他深知如今固原城中皆是被到極點的災民，縱然眼前這些人看著還有幾分力氣，也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他一個人就能將這些人全部放倒。

    不過莽漢臉上的獰笑並未持續太久，僅僅走了幾步，莽漢便發現了不對。

    眼前這幾人，竟然人人佩刀，顯然不是城中的漢。

    莽漢猛地跑回了剛才的位置，從糧草之中出了一把利刃，惡狠狠的盯著孫傳庭等人。

    "別他媽看了，有人砸場子。"

    那莽漢衝著還在看熱鬧的同伴們咆哮了一句，心底暗罵了一句不妙。

    東家不是說已經和城中的幾家勢力達了默契，約定井水不犯河水嗎？莫非有人不滿利益分配，準備吃獨食了？

    "給本拿下，就地格殺。"

    著不斷近的莽漢，孫傳庭猛地吩咐了一句，聲音中沒有一。

    "？你是個狗屁，哪來的不知死活的小子。"

    那莽漢聽到了孫傳庭的自稱後，先是一愣，隨後便啞然失笑。

    他的其餘同伴們也聽見了孫傳庭的自稱，臉上皆是湧上了一抹嘲弄之。他們一邊怒罵，一邊揮舞著長刀便要朝孫傳庭殺來。

    不過還未等他們將話說出口，數道泛著銀的弩箭便自遠而來，狠狠的進了他們的口之中，快速的掠奪著他們的生機。

    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他們此生最後的一句話。

    "本陝西巡孫傳庭，代天巡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