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重
出京時,蘇公公是領了旨意的,既然皇上讓他好好看,那他就好好看看山雲縣,蘇公公是一點都不著急回京。
除了開頭兩天聞九霄親自作陪,後麵就被蘇公公以“不好打擾他公務”的理由婉拒了。聞九霄也沒有堅持,山雲縣又沒有見不得的事,他怕什麽?就算被蘇公公看到些許小問題,咳,短時間他又升不了,無所謂啦!
聞九霄點了卓正揚去陪蘇公公,卓正揚也沒陪幾天,就被打包退回來了。蘇公公在縣衙隨手點了個本地的衙役做向導,自己便逛起了這山雲縣。
聞九霄雖然沒陪著,但蘇公公的行蹤卻盡在他的掌控之中,每天去了什麽地方,吃了什麽東西,跟誰聊了什麽話,次日清晨就會擺在他的案頭了。
“咦,這是家醫館,牆上畫的這個是什麽意思?”經過一條街,蘇公公看到一家醫館門前排出老遠的長隊,不由多看了幾眼。這一看,發現了醫館的牆上有個紅的十字標誌,很是詫異。
被蘇公公點來做向導的正是子,連忙上前,“回先生……”
“這位爺是外地來的吧?瞧著像位讀書人。”子的話才開個頭,就被邊上的一個年輕人打斷了,著怪異的話熱地跟他寒暄。
蘇公公上穿著一襲青衫,個頭高,但瘦,顯得人有些羸弱,更加文質彬彬了,難怪別人以為他是讀書人。蘇公公本就以讀書人自居,是以被人搭訕也不生氣,相反,還很謙虛地道:“是讀過幾年書。”
年輕人卻不信,上下打量著他,立刻就改了稱呼,一臉篤定地道:“先生謙虛了,先生肯定讀過很多書,是個特別厲害的人。”
“哦,何以見得?”蘇公公來了興致。
“老話說得好,‘一瓶子水不響,半瓶子水咣當’。像那些頭昂多高,眼睛朝天,說話拽文的讀書人,其實肚子裏本就沒多墨水。相反,像先生這樣渾上下著文氣,說話又客氣的,才是真的有學問的讀書人。”那年輕人說得頭頭是道。
蘇公公笑了,“這都能看出來?”
年輕人得意,“那當然,我有經驗。我們縣衙的卓先生,餘先生,包括我們縣太爺,都是這樣的人。一舉一,說話做事都跟一般人不一樣,什麽來著?我想想。”他拍拍自己的腦袋,“我想起來了,,虛懷若……穀,對,就是虛懷若穀。”
再次打量蘇公公幾眼,又追加了一句,“您這通氣派,跟卓先生和餘先生真的特別像。”
蘇公公大腦已經飛速運轉了,卓先生應該是卓正揚,餘先生是哪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嗯,回頭請小聞大人引薦一下。
“公子有這番見解,可見也是聰慧之人,讀過書?”沒讀過書絕不會說出“虛懷若穀”這個詞。
年輕人一怔,連連擺手,“咳,我就是個大字不識的人,哪是什麽公子?先生若不嫌棄,就我二缸吧,親戚鄰居都這麽我。”頓了下,又道:“先生是說”虛懷若穀“這個詞吧?家裏小兄弟進了衙門辦的那個學堂,夫子教了這麽一個詞,他回家來說,被我記住了。我一個字都不識,哪懂這些。”
蘇公公卻道:“能記住說明你記好,也很厲害了。”
被這麽氣派的讀書人誇獎,年輕人特別高興,“還真是,我的記是全家最好的,連小時候爹打我幾回都記得清清楚楚……”
聽得蘇公公忍不住角一,好在這個二缸終於想起了正事,“……先生您問那個紅的十字是吧?城裏就這一家醫館牆上有紅十字的,代表這家醫館是跟府合作的,這裏頭有縣太爺指派來的大夫,醫可高明了。看見沒,這麽多人都是衝著他們來的。”他指了指排隊的百姓。
蘇公公點點頭,看了看他,問:“二缸小哥你這是……”也來看病嗎?
二缸就笑了,臉上帶著得意和喜悅,“我可不是來看病的,我是帶我媳婦來把脈的,我媳婦有啦!先生您是外地的,不知道我們山雲縣的規矩,婦人有了孕,府給補蛋和紅糖,給孕婦補子的。以前也沒有,是聞大人了咱們的縣太爺才有的……”
拉拉,說得那一個起勁。直到前頭的婦人喊他才停,“先生,咱不跟你說了,到我媳婦了。”衝蘇公公抱抱拳,快步朝裏走去。
蘇公公笑了笑,又看了看排隊的百姓,這才緩步離開。不過,他把子喊到了邊,狀似無意地問:“整個山雲縣的孕婦,補蛋和紅糖,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吧?你們聞大人可真是大手筆。”
子道:“我們大人是大手筆不假,不過花得都是夫人的嫁妝銀子。”
蘇公公詫異,“聞夫人?”
“我們夫人特別好,端莊,賢惠,持家有道,跟我們大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子絞盡腦誇讚,誇大戶人家的眷是這樣誇的吧?
蘇公公是打京城來的,他可不能給大人丟了臉。何況他還是夫人忠實的信徒,在他心裏,夫人和大人一樣,都是令人仰止的存在。
蘇公公更加詫異了,想起小聞大人和他夫人的種種傳聞。
小聞大人是全京城最有出息的年輕人,也是個高齡。他的婚事,整個京城都關注著。當初他求娶的陣勢,一度連皇上都詢問底下的人,當趣事聽呢。
連他們這些宮裏的太監都聽說了,小聞大人非常重他的夫人。他的那位夫人也是個妙人,敢跟後宮的娘娘對著幹,在宮裏跑也就罷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嗖”的一下就竄到樹上了,還跟皇上講條件,不然就不下來。而小聞大人居然就縱容著。
這夫妻倆,都不是走尋常路的人,倒是能幹出用嫁妝銀子的事。
蘇公公又笑了,心底浮上淡淡的羨慕。
“那可是欽差大臣,是天使,你不去陪著真的沒關係嗎?”餘枝看向聞九霄。
“我更喜歡陪你。”聞九霄實話實話。
“油舌。”餘枝上嗔,心裏卻十分用。
也就這麽一說,至於他去不去,陪不陪,餘枝其實不怎麽關心。更關心的是下頓吃什麽,京裏送來的幾個廚子,廚藝還真不錯,終於實現了點菜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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