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醫生的聲音，白微隻覺得有一塊大石頭在上，把困在海底，浮不上來。

    跌跌撞撞在醫院樓道走著，來來往往的家屬攙著病人進來，將撞倒都顧不上。

    楚越跑過來扶起，“你怎麽了？”

    “我外婆又病危了，我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病危了。”

    剛開始每隔一個季度就一次，後來次數越來越頻繁。

    白微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楚越不知道怎麽安，隻是用力的抱著，“我送你去看外婆。”

    南深離燕城的距離，開車六個小時能到，楚越司機開車送二人回去。

    車上，白微給周蘭打電話，“媽，你在哪？”

    周蘭開口語氣不好，“陪你繼父在醫院，怎麽了，來問問我們死了沒？”

    “燕城還是南深？”白微語氣冷靜問，但聲音在發。

    周蘭語氣冰冷，“你繼父全多被打得骨折、組織傷，剛做完手才一天就有人把我們趕回老家，現在他連飯都不會自己吃，你還有臉打電話來。”

    白微眼圈紅腫祈求，“你去看看外婆，我怕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總要有親人陪在邊才行，要不然太孤單。

    “怎麽？不怕我拔氧氣管了？”周蘭語氣涼薄。

    “上次不是說了不認我這個媽？我照顧我老公，你照顧你外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白微聽完，抖著手掛了電話。

    為什麽還會對周蘭抱有期待？

    周蘭不是正常人，不母親不兒，鐵石心腸。

    隻對餘博海和他父母百依百順，對自己的母親卻這般狠心。

    瘋了才會給周蘭打電話。

    片刻，收到醫院發過來的明細，用卡裏的獎金將外婆的治療費用繳上。

    獎金還差些，和楚越借了點補上。

    護工給白發了一段外婆的視頻，外婆頭發完全變白，麵部開始萎，很瘦。

    白微還記得，小時候外婆很，很優雅，同街道的老太太們都很羨慕外婆，麵容看上去比別的老太太們年輕二十歲。

    不知道的都以為和外婆才是母，因為二人長的太像了。

    容貌，材，氣度，周端莊優雅。

    其實，小時候外婆管很嚴。

    教寫小楷，寫不好，就用子打的手。同班同學都能出去玩的時候，隻能在家一遍一遍地練字。

    外婆教跳舞的時候，更是嚴苛。

    即便腳腫了好多天，泡都被磨出來，還得繼續練。

    “微微，你最像我有天賦，現在好好培養你，長大才不會像你媽一樣。”

    “你媽小時候被我溺壞了，如今才變這幅樣子！”

    那時候不懂外婆說的話，認為外婆把當一件作品來琢磨，還怨過外婆。

    有一天不肯練習古箏，和外婆吵架，“我要出去玩，我不想練了，我一點都不喜歡古箏。”

    以為外婆會打，沒想到，外婆真帶出去玩，給買了最貴的公主和小皮鞋，一度讓班上的同學羨慕。

    很依賴外婆，現在也是。

    寧願外婆就一直那樣躺著，至在這個世上還有親人。

    不敢想，要是外婆離開，的世界會變什麽樣。

    淩晨五點，他們終於趕到燕城醫院，醫生告知，“一晚上的救治，病人心跳恢複。”

    “太好了。”白微衝進外婆的病房，到外婆的溫度，心重新熱了起來。

    打了熱水，給外婆子，邊著邊喊。

    似是到召喚，外婆的手指輕輕了一下，白微按鈴醫生，把外婆的況轉告。

    醫生又給外婆檢查，手的況沒再出現。

    醫生說，“病人的病曆記錄中，有過一次眼珠子轉的況，現在手指突然活，這不排除有蘇醒的可能，但是機會微乎其微。”

    “現在出現萎癥狀，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聽了醫生的話，心又冷了下來。

    “一線城市醫療資源好，你有條件可以轉院試試看？”

    醫生走後，白微又陷兩難。

    條件……

    就是沒條件啊，不然不會獨自將外婆留在這，請護工照顧。

    “微微，你將外婆接去南深吧，照顧起來方便，錢不夠我借你300萬。”

    “楚越，我上次和你借的錢還沒還，這是你攢著買房的錢，我不要。”

    楚越現在還租房住。

    深知，南深房子對孩子的重要，而且楚越是網紅，家裏東西多，需要個大房子放東西。

    不能委屈，買個像自己家一樣的小房子。

    “楚越，我還有房子可以賣，你的錢留著，看到喜歡的房子定下來，一定要買個大的，萬一以後我沒地方去，還可以去你那裏蹭住兩天。”

    楚越心疼地搖搖頭，“你真是倔強。”

    兩人上午在醫院照顧外婆，下午回南深。

    白微到家時，已經累的不會了。

    閨群裏，鍾問他們況，將況如實說了，鍾怪自己沒能力幫。

    洗了澡，躺在沙發上睡著，睡夢間又看見外婆。

    外婆為了給自己提供更好的生活，在幾家舞蹈中心兼職。

    趁外婆出去上班，自己跑出去找同學玩。

    雨下得大，淋著回來發高燒，又不敢和外婆說，最後拖肺炎。

    外婆花了積蓄將自己送到最好的醫院治療。

    所以，有什麽理由，不讓外婆接更好的醫療條件。

    醒來後裏裏外外將房子看了個遍，小巧致，是屬於的家。

    真舍不得賣。

    手機在響，是沈聽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