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恩星好像又做了一場夢，夢裡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回到了那個還沒有經歷過失去，更遑論得到的時候。

同樣年輕的陸滄夜站在面前，意氣風發，眉眼桀驁，夏恩星想，就是他這一張白皙又張揚的臉，才會令年無知的一下子便深陷。

果然年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否則在日後忘不掉，也不過是……徒增糾纏。

夏恩星站在過去的陸滄夜面前，沒有說話，倒是陸滄夜先說了。

他開口說話，卻是嗓音沙啞。

他說，“夏恩星，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救我嗎。”

這個問題，老生常談了。

不管是誰，都問過好幾遍。

那一瞬間，年輕的濾鏡消失了，彷彿一下子有什麼猛地碎裂，夏恩星站在那裡，用力了泛紅的眼眶，咬著牙笑出來說，“會的。”

陸滄夜愣住了。

為什麼呢。

“救你是我的本能。”

現在，夏恩星終於可以，毫無顧慮地把那些話說出來了。

放在過去說出來，會被人指責“不爭氣”的話，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說了。

“陸滄夜，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救你，還是會飛蛾撲火般的喜歡你，倒你，嫁給你，被你拋棄。”

夏恩星說，“我的人生不管再來幾次還是這樣的，不要化那條自己沒有選擇的路，而是……努力讓自己選擇的路變得正確。”

說出來的同時，夏恩星的心臟深泛起了細的疼痛，像是有針在扎，不是很劇烈，但是……又異常地清晰明顯。

那種疼痛伴隨著心臟的搏，每跳一下，就會刺痛一次。

開始期待這種疼痛，開始不畏懼疼痛的存在。

陸滄夜，在我跟你廝殺了這麼久以後，我終於，敢正視過去的自己了。

“被人嘲笑，被人不理解，被人痛罵。”

夏恩星一字一句地把過去的自己剖析，知道，在陸滄夜這個曾經的人上，生長出了新的自己。

“這都是我，我不否認，我不反駁，我接。”

夏恩星放下了眼睛的手，微紅的雙眸看向眼前的男人，“你的存在，變了一種，不會介得過於魯地讓我得到新生的方式。”

我不害怕你了，陸滄夜。

過去那麼依這種和痛，是因為不懂，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對陌生自我的恐懼，不如回到悉過去的痛苦。那是一種安全，縱使令覺得疼痛，但至……沒有那種離與未知。準確來說是人格的自我保護機制，令留在了過去依的過去經驗裡，害怕新生會令認知破碎。

而現在，邁向了未知。

“那就好。”

陸滄夜緩緩向出手，彷彿是訣別，“抱一下，就當做我們相過。”

夢境猛地碎裂，夏恩星從夢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一時半會分不清楚現實，下意識了一把自己的臉，發現臉上都是眼淚。

指尖的溼潤將的理智拉了回來，夏恩星的心猛地一，抬頭看向周邊，發現坐在病床邊的是蕭昂。

人的眼睛微睜，“陸滄夜呢……？”

“死了。”蕭昂說，“你刺激加上之前在那裡吸的藥還沒徹底從裡排出去，所以昏迷過去了。”

夏恩星坐在那裡好一會，沒有出聲。

陸滄夜如果死了，那就是親自制裁的他。

他罪有應得，該死的。

只是……

夏恩星低頭，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了手背上。

說，“我怎麼還會哭呢，蕭昂。”

“哭才是對的。”

蕭昂卻並沒有趁人之危，反而認認真真地對夏恩星說，“夏恩星，大哭一場才是對的，從你咬牙切齒恨著陸滄夜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註定了會為他的死亡而哭泣。說再多假大空的道理，著自己的良心問問，夏恩星，他死了你一丁點不會難過嗎？失去摯和失去宿敵的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一樣深刻的。”

是這樣嗎，陸滄夜。

原來仇敵，都是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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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星是在這天晚上坐上的私人飛機，需要回到國好好靜養一下。

畢竟在國外經歷了這麼多生死劫，總需要點時間緩緩。

後續的事給蕭昂的夥伴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夏恩星便選擇了連夜回國，順便帶上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夏流和祝惜安。

起飛前宋霓等人來送機，一群人在飛機裡聊著天，兩個孩子的聲音是最為洪亮的。

夏恩星正躺在私人飛機上敷著面，祝惜安邁著小撲騰進來，“天哪！原來你真的是我媽咪！”

說完這個，祝惜安又一腦兒衝到了夏流邊上，“那你就是我的哥哥啦！我好開心！”

說到這裡，小孩在兩個人中間來回轉圈，邊上gacket正趴著，懶洋洋地看著自己的新小主人，尾正一下一下地輕輕搖，看起來它心好像也不錯。

夏流比較倔，他臉反而還不好，“誰要當你哥。”

“我以後喊你流哥哥可以嗎。”

祝惜安自顧自地過去牽起了夏流的手，嚇得夏流渾電，“你幹嘛！男授不親不知道嗎！”

“你是我哥誒！”

祝惜安說，“我們是兄妹，我有哥哥啦！我有哥哥啦！”

姬影的事並不知曉全貌，所以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是夏恩星和姬影生的，關於這個問題，夏恩星並沒有選擇讓祝惜安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社會敗類，所以領回家的時候特意避免了一些真相，“對的，你可以喊他哥哥。”

“媽咪！”

夏流委屈地看了夏恩星一眼，“我不想被喊哥哥。”

“……”夏恩星愣住了，“為什麼，祝惜安就是你妹妹啊，輩分上年齡上，都沒錯啊。”

那緣上不是嘛！！！

夏流撇過臉去，“我覺得……變扭。”

哦，這小子不會是把當自己小友吧。

年紀輕輕的，就開始想以後了。

夏恩星樂了，想通了什麼似的，招招手把祝惜安喊過來，“寶貝，來。”

“來啦媽咪！”祝惜安蹦躂到了夏恩星面前，眉眼彎彎地笑說，“什麼事呀媽咪。”

“有一件比較嚴肅的事要和你說哦，流不是你的親哥哥。”

祝惜安臉上的笑容一僵。

“你確實是我親生的，是我的親兒。”

夏恩星溫地著的臉蛋，輕聲說道，“但是流不是，流是我領養來的，你可以喊他流哥哥，只不過要清楚，他不是我親生的，和咱們也沒有緣關係。”

蕭昂在一邊嘀咕著，“仔細算算，跟我可能有……”

夏流瞪了他一眼，“你想得你！”

蕭昂罵他，“你以為你這聰明的腦子，是來自誰的？當初J抓我們，我們逃出來，我也有被迫關在那裡被作為實驗件的時候……”

超憶癥就是這麼刺激之下來的。

而夏流也擁有了這一……強大又痛苦的基因。

祝惜安好奇地看著他們，“超憶癥是什麼？實驗件又是……”

這些詞語，約約好像在哪裡聽過……

夏恩星把圓嘟嘟的小臉轉回來，“還有關於你的事，寶貝，姬影也不是你的父親，他也是領養你的，你呢，可以理解為就像當初我領養流一樣。”

祝惜安被提起的父親，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畢竟年無知的目睹了自己父親的變臉與背叛，本無法承也無法理解這些。

孩子何辜。

夏恩星心疼地掉了的眼淚，“沒事，他養你長大了，祝惜安，我不幫你改名字，他送你的名字，很好。”

祝惜安，祝惜安，是個好名字。

“以後呢，你就跟著我，我是你的媽咪，我會用盡一切保護你。流會是你的兄長，蕭昂是他的師傅，自然也會罩著你。安茉莉是夏流的乾媽，以後也會是你的乾媽，過年給的紅包可多了哦！”

夏恩星將摟進懷裡。

聽見小姑娘悶悶的聲音，“那我真正的父親是誰呢，媽咪。”

“……”夏恩星抬頭，看著頂端，眨了眨眼睛，好像又要有眼淚流下來了。

笑著吸了吸鼻子道，“陸滄夜啊，那個渣男誒。”

“哦，帥叔叔。”

祝惜安說，“媽咪你說他渣男，那下次見到爹地，我幫你，踩他鞋子幾腳！”

夏恩星笑，笑得眼眶通紅。

“好。”

祝惜安抬起頭來，第一次認認真真看著自己媽咪的臉，不一會，撅起小，小心翼翼又期待萬分地說了一句，“媽咪，能打個啵啵嗎！”

夏流呀的大了一聲，邊上蕭昂也是嘎的一聲大喊！

夏恩星親了自己兒一下，心裡又酸又暖，先前還怕祝惜安不適應呢，沒想到願意接自己養。

真好啊，陸滄夜，這個兒，又回到我的世界裡了。

夏恩星了祝惜安的臉，“不會再讓你委屈了。”

一邊夏流靜靜地看著，忽然間就低笑了一下。

真好啊，有自己真正的家人。

隔了好一會，祝惜安突然問道，“對了，媽咪，為什麼你說我名字好聽呀？”

“你的名字拆開來組詞寓意都很好。”

夏恩星說，“你看，祝福，珍惜，平安，多好呀，萬事順遂的名字。”

“那流呢。”

祝惜安回頭看了夏流一眼，看見了他臉上的驚愕。

小孩笑得狡黠，故意問夏恩星，“流哥哥的名字呢。”

夏流想起了自己和陸滄夜的第一次對峙。張牙舞爪，模糊。

那時他說，我夏流，迅電流的流。

人心如迅電流，瞬息萬變，不可直視，不可挽留。

可是現在。

夏流聽見夏恩星說——

“他啊，他夏流，流璀璨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