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蕭昂這麼說，夏恩星給出了兩個相當清晰的白眼，道，“這要是你來扮演，都不用你說話，直接穿幫了，你當陸滄夜是傻子？”

蕭昂說，“陸滄夜在遇見跟你有關的事上，確實筋，指不定……”

“閉。”

夏恩星過手去給了他一個腦瓜崩，“你別把陸滄夜當傻子，他從來都不會失去這種能力的，因為陸滄夜作為換把自己的人給抹消了。”

所以不管在任何時候，不管有多悲傷，陸滄夜的靈魂深都會有一……咬著牙的冷靜和理智。

這是他靈魂的底，是他毫無人麻木不仁的“底氣”，是他過創傷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的，可悲的證明。

聽見夏恩星說這個，蕭昂忽然間慨了一句。

“世人都自以為很瞭解陸滄夜，過你的那本自傳。”

以為陸滄夜如今是後悔了，疚了。

可是夏恩星不知道。

夏恩星依然知道他的心有多冰冷和堅。

才是最懂陸滄夜的那個人，從來不會認為陸滄夜會被自己改變，他只是更擁有了有一項……看起來像正常人的能力而已。

蕭昂深呼吸一口氣，下意識踩了一腳油門，不知為何心口有些煩躁，許是因為夏恩星哪怕和陸滄夜為了宿敵，不管多久沒聯絡，都依然能看穿他眼底的輕蔑和狡黠。

“那麼你要找誰？”

“目前還沒有人選，不過……”

夏恩星卻下意識想到了一個人，“祝惜安的爸爸是不是單啊？”

“啊？！”

蕭昂又嚇得立刻踩了一腳剎車，“夏姐，別啊，那男人看著就不像好人！再說了，對比一下還沒陸滄夜長得帥呢！”

夏恩星說，“長得帥有用？陸滄夜長那張帥臉，難道是好人了？”

蕭昂鬼哭狼嚎，打轉方向盤，“我要鬧了！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

******

同一時間，深夜某座酒吧的後門口，意濃站在那裡狠狠地了幾口劣質的香菸，而後將煙丟在了地上踩滅。

回想起之前在酒吧門口遇見夏恩星的場景，那會的對方眼裡故作陌生令覺得好笑，好笑之餘，意濃卻又紅了眼。

真好，夏恩星，你沒死。

你幫了我這麼多，我該為了你，做點什麼。

意濃完煙，後門走出來一個男人，看見喊了一句，“下班了，小。”

“嗯。”

意濃低著頭，臉上大濃妝，說話卻客氣，“王哥，我先回去了。”

“最近你太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王哥是以前意濃的領班，那會意濃就是拼命三娘，為了賺錢，一到週末就過來賣酒，客人裡好幾個想佔便宜，卻不管不顧地陪著笑陪喝酒，有時候撐不住了就去廁所吐，吐得兩眼外禿眼眶通紅，都沒有喊過一聲苦。

原本以為意濃切斷了這行業，是過好日子福去了。

卻不料想，今日又幹回這行了。

幹他們這行的，哪幾個沒有點過去？王哥嘆了口氣，意濃還算沒被徹底“汙染”，他這些年看在眼裡，也希意濃能找個靠譜的，願意理解包容的男人過上幸福生活。

“是。”

意濃苦地笑了笑，“王哥，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最近又缺錢了。”

王哥再度嘆了口氣，他沒有深度追問意濃的況，也算是好心給留了尊嚴，只是拍拍肩膀，“別把自己太，最近要是有客人，我往你那帶一些。”

“謝謝王哥。”

意濃將快下去的包又拉回了肩膀上，對著王哥彎腰鞠躬，“我先回去了，王哥。”

“嗯。”

和王哥告別以後，意濃帶著一疲憊往醫院狂奔，最近丈夫的況惡化了，總是半夜喊著上到都痛，意濃只能頂著各種力去搞錢，要是再拿不到更多的錢，丈夫也許……

真的就一命嗚呼了。

意濃來到病房前，拉開門，丈夫正躺在床上玩手機，意濃用餘瞟到了王煜手機介面看起來花裡胡哨的，心中警鈴大作，立刻關上病房門走過去，“你現在還玩起了線上賭博？！”

因為王煜差了住院，所以只能過各種違法的手機來進行線上賭博，看見王煜這般破罐子破摔，意濃噙著眼淚說，“能不能別賭了？王煜，你別賭了——”

“你管我幹什麼？”

王煜見到意濃上前來把他的手機收走，罵了一句，“你把手機還我，老子躺在床上跟癱瘓似的，賭幾把放鬆心怎麼了？”

意濃淚眼朦朧站在那裡看著他，“一定要這樣嗎？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的況很缺錢——”

“你不是每天都在陪男人嗎？”

王煜想也不想地把話說出來了，“你每天晚上去那群男人口袋裡掏錢，老子是你老公，花你賺來的錢，怎麼了？沒錢了去問那群老闆要啊！再說了，我都快死了，我死了你還不用替我還債了，你不高興？”

意濃抬起手，真想一掌扇在王煜的臉上，“你當初娶我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心疼我的過去！”

那個時候意濃真的以為自己遇到了願意包容自己的人。

只有王煜會心疼過去，會理解，所以才會那樣不顧一切地嫁了，賭上了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

可是現在，現實給了意濃狠狠一個掌。

知道，打王煜又有什麼用，掌該打的，是自己。

為了回應王煜這份所謂的“包容和理解”，不停地燃燒著自己，以為錯過了王煜，就再也不會有人願意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一個……陪酒賣笑的人，怎麼配得上這種真誠和善良。

“賭博的又何止你。”

意濃站在那裡，兩眼無神喃喃著，“還有我啊。”

還有不顧一切和王煜結婚的，賭上了全部的。

賭徒嘛，本無歸，是正常的。

意濃吸吸鼻子笑了笑，將手機丟回了王煜的床上，像是靈魂早就死去了似的，再也不對自己的丈夫說半句話，走出了病房，丟下了因為態度大變有些呆愣的王煜。

背靠著關上的病房門，緩緩地蹲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怎麼會這樣。

把自己的日子過得一團糟，把自己的一生都毀掉了。

意濃在王煜這裡已經得不到任何“避風港”的寬了，畢竟誰都想避風，誰tm當港啊。

不顧跳的火坑，殊不知……人家心底從來就沒有看得起過。

是自作多地當真了。

意濃想哭，也哭不出來。還能怎麼辦呢，熬著唄。

一個人往外走，走到了醫院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邊有一輛車開車，跟著車門被人控制著緩緩開啟，意濃錯愕抬頭，被眼淚模糊了的視野裡，倒映出一張模糊卻又……悉的臉。

摒住眼淚後，那張臉在眼中逐漸清晰，意濃倒退了幾步，“寧先生……”

寧卓坐在車子後排，從豪華的車看向，眉眼細長冷漠，面對的錯愕，寧卓卻一點沒有不自在，甚至說道，“上車。”

意濃有些慌，“寧先生您這是……”

“你有得選嗎？”

寧卓說話向來不近人，他勾著薄薄的，諷刺地笑著，“上車，別讓我重複第三遍。”

意濃站在那裡咬著，眼眶微紅。

寧卓嘖了一聲，嚇得意濃臉蒼白手忙腳地上了車。

上了車之後，意濃心裡猛地一沉。

居然……還是會因為寧卓嘖一聲而到害怕，從而立刻乖乖聽話。

坐在車椅上，意濃一時之間無措極了，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安全帶繫上，倒是寧卓側過子來，替繫上了安全帶。

而後，男人問了一句，“你老公什麼時候死？”

意濃嚇得小臉更白了，“你問這話做什麼！”

寧卓說，“聽不出來啊？盼你老公死呢。”

“好歹是一條命……”

意濃低著頭去，說話聲音越說越輕，“雖然他當初那些甜言語都是……”

騙我的。

寧卓擰著眉笑得極狠，“喜歡甜的？”

意濃沒說話了。

寧卓讓司機開車去了家裡，他說，“意濃，我以為我當初給你這麼多錢，你會投資投資自己，有點長進，結果被一個吃飯的小白臉騙得一乾二淨。你說小白臉要是床上功夫好伺候伺候你，那我也理解，結果這小白臉還快死了，這不等於你到頭來人財兩空嗎？我都要被你逗樂了，意濃，你太會選擇了，每個選擇都選了最爛的那個。”

這話跟刀子似的直意濃心窩子，人兩眼再度噙滿了淚，可忍著沒說。

寧卓說得難聽，卻沒說錯。

就是笨。

被人理解和偏，才會摔得這麼慘。

寧卓見低著小腦袋不說話，手住了的下往上抬，見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男人愈發煩躁，“缺錢了想起我來了，意濃，好大的排場啊。”

“當初……是您……不要我……”意濃抖著，眼淚終於溢了出來，恥辱在這一刻攀上了頂峰，“不是我不要您……寧先生，我一直很激您……撈過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