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壽宴在三日后如期而至。

按照慣例，安盛在京城的重要朝臣都要在這個場合帶著家中的眷命婦來到宮里一同赴宴，以表示對太后的尊敬。

“其實不用這麼隆重辦的，哀家這樣的老人家，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非常知足了，哪里還需要皇帝和皇后這麼勞，特意分出心神來關心這樣的事呢，本來哀家只打算將皇子公主們聚在一起，加上更小一輩們召進宮里，自家人熱鬧一下就是了。皇帝公務繁忙，皇后照顧佑兒也常有疲累的。”

慕容潯心里默默嘆了口氣，趙輕丹的事，他還沒有想好怎麼跟太后說。

對于趙輕丹，太后一向都是很親近的，當做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疼的。

的才剛好一些，如果知道了趙輕丹生死未卜，或者更殘酷一些、知道靈魂出竅就是個沒有生氣的尸一般，太后恐怕不住這樣的刺激。

若是早有預料，他也寧愿將壽宴置辦地低調一些，免得引出不好的猜測。

只是太后生辰一事是很久之前便籌備的，沒有臨時改變主意的道理。

“母后別這麼說。”慕容潯親自扶著袁太后去了宴廳：“宮里很久沒有熱鬧的宴席了，朕也覺著怪冷清的，能有機會給您慶生，朕很開心。”

“對了，聽皇后說，輕丹染了風寒，今日不會進宮是嗎？宸王妃沒事吧，自己就是大夫，怎麼這麼不小心了，應該不會是很重的病吧。”

雖然袁非依說了只是風寒，可太后覺得不是那麼輕的病癥。

不然趙輕丹對一向是很恭敬和重視的，怎麼會推拒掉這麼大的宴席呢。

所以太后有些不可避免的擔心，卻更希只是想多了。

“只是風寒。”慕容潯稍稍加重了一點語氣，眉眼里的擔憂卻更深了一些。

晨太妃被宮人領著剛座，就覺到了四面八方的注視。

的并沒有恢復地很好，即便黎華已經去世很長一段時間，都整夜整夜地失眠。

與失眠一并而來的后癥是無端發脾氣，瘦削和神疲乏。

黎華出事之后，再沒有踏進過安盛皇宮。

在心里，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皇族的人，全部都是罪魁禍首。

甚至還能記得那天跪在太后寢殿外求給黎華求，至饒過黎華一條命的樣子。

都已經把姿態放到最低最狼狽的位置了，太后也沒有半點松。

最后，唯一的孩子死在了大宗正院的大牢里。

晨太妃有些抖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因為短暫地陷黑暗里，的聽覺反而一瞬間變得更犀利了一些。

周遭故意得很低的議論聲還是傳到了的耳朵里。

“晨太妃今日怎麼也過來了？”

“不知道，看起來老了起碼十歲，我要是就該閉門不出，絕沒有心思再來這樣的宴席湊熱鬧了，不過是景傷罷了。”

“可不是嗎，再說了，黎華公主是犯了極大的罪孽被死的，我才不信晨太妃這個生母就是無辜的呢。保不齊黎華所做的一切，都是慫恿的。皇上沒有追究，多半是念在年紀大了還有看在先帝的面子，竟然還好意思往宮里湊，真是不可理喻。”

……

這些該死的東西！

晨太妃不甘心地睜開了眼睛，目在宴廳里飛快且惡毒地逡巡了一圈。

可沒有忘記今天自己過來的最重要的目的，趙輕丹是否像曹飛檐說的那樣出了意外，今日是最能判斷的。

至現在看來，趙輕丹并不在這里。

以宸王府和宮里來往的切程度，如果是平時遇到這麼隆重的盛宴，趙輕丹一定會早早地就過來幫袁非依這個皇后的忙。

可是大半的客人都已經宮了，還不見宸王妃的蹤影，這就很是可疑了。

晨太妃的眼底閃著異樣的，不多時又瞥見一道頎長的影，一下子吸引住了很多人的目。不是慕容霽還是哪個！

他的手上牽著慕容信，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不過只有他們父二人出現，完全沒看到趙輕丹跟隨，就知今日是不會來了。

晨太妃不由激了起來，莫非，真的讓曹飛檐說中了！

趙輕丹實際上出事了，只是沒有對外，宸王府私下將消息給瞞下了嗎？

還不等晨太妃想要問，就有跟趙輕丹悉的命婦按捺不住地開口問：“奇怪，今日怎麼只見宸王殿下和小公主，宸王妃沒來嗎？”

慕容霽打量了詢問的人幾眼，他想到了什麼，又別開了眼睛。

其實他猜到肯定會有人詢問的，不過眼下這個提問的夫人應該沒有任何惡意。

趙輕丹在京城里的人緣還算不錯，這位夫人似乎跟有一些來往，至慕容霽保留一些印象，對方大概是真的出于好奇。

不過他沒有任何心去回復這件事，但聽袁非依不太自然地再次當眾解釋了一遍。

“宸王妃有些不舒服，不方便過來了。”

方才提問的那位夫人連忙表示理解，還嘟囔著希王妃早日康復。

眼看著這件事就要被揭過不提，晨太妃有些控制不住地揚聲問：“真是奇怪了，不知宸王妃的是不適到了何等地步，竟是連太后娘娘的生辰這麼大的事都能缺席？今年可是太后的整歲生辰，又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小事。宸王妃此舉，有些大不敬吧。”

多日不見，晨太妃的嗓子像是之前因為黎華的喪事哭壞了，這會兒扯著嗓子說話，竟讓人覺得格外刺耳尖銳，比剛凈了的的聲音還要令人不舒服。

而這番話里針對的意思，更是不言而喻了。

慕容霽冷冷地朝著的方向掃了一眼，袁非依同樣很不樂意，只好再補充道：“宸王妃染的是風寒，倒不是什麼大的病，可今日宴席上人來人往的，風寒又是容易傳染的病癥。萬一病氣過給了誰，定然不愿意的，才會為了顧全旁人沒有出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