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這個時間沒什麽客人，店老板陸大川每天都是早晨從中午開始，大漢顯“嗶嗶嗶”響個不停，迷迷糊糊拿過來看了一眼，瞬間就神了：

    “店裏來了三個流氓找你，速回！”

    他連忙爬了起來，刷牙的時候還在琢磨，誰呢？難道是水蛇腰？

    昨天他的人跑店裏拎包，被自己製止了，這邊營業員和客人價格都談好了，這要是拎走，人家拿什麽買貨？

    不過自己沒報警，就算是水蛇腰過來，那也是他們先壞了規矩，約定俗不能進店下手，自己趕那小子走沒啥病……

    如果不是水蛇腰他們，還能是誰？

    會不會是大百貨那個好看的小娘們？

    上周來就差點吵起來，難道是找的人？

    下樓以後，他在路邊電話亭打了個傳呼，等了好半天，凍的直跺腳。

    媽的，明年無論如何得買部大哥大，先不說拿著牛不牛，主要是收到傳呼以後打電話太不方便了！

    雖說今年夏天開始，市麵上冒出來幾個電話亭，可太了，跑兩條街有時都找不到一個！

    而且這種電話還是老式的那種，打個長途能把人急死，據說郵電局在建什麽程控係統，還說明後年家家戶戶都能安裝上電話，這他媽不是扯淡嘛！

    那得多錢安裝一部，普通人家能安得起？

    電話響了，他趕快接了起來。

    “和平，我，你川兒哥……”

    二十分鍾後，陸大川走進了自己的皮爾卡丹專賣店，“誰呀？誰找我？”

    “我！”張建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本花花綠綠的畫報。

    陸大川頓時就愣在了那裏，雖然他沒和張建軍打過道，可問題是興安市太小了，沒多人不認識大名鼎鼎的張建軍。

    “呦，是建軍大哥，你怎麽來了？”他連忙掏煙。

    陸大川1958年出生，比張建軍大了兩歲，但還是一口一個哥。

    張建軍瞥了他一眼，“你認識我？”

    “看您說的，滿興安城打聽打聽去，誰不認識建軍大哥！”陸大川點頭哈腰地把煙遞上，又連忙用煤油打火機幫他點燃，隨後才想起來還有兩個人，又連忙給豁牙子和二東敬煙。

    張建軍不再說話，又拿起了畫報看了起來，津津有味。

    豁牙子了一口煙，瞇著小眼睛，笑嗬嗬像尊彌勒佛，“老板，換個牌子幹吧！”

    他缺的那顆牙已經鑲上了，還是上次喝完酒被周東北扯上車，去鐵路醫院牙科咬的印兒，話說那個姓宋的大夫手藝真是不錯。

    “不、不、不是……”陸大川結起來，“哥，別、別開玩笑……”

    不等他說完，二東大手已經了上去，啪！一下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尼瑪，誰和你開玩笑呢？！”

    要不是建軍兒哥提前吩咐不要打太狠，他就掄大哥大了，幾下就給他開瓢。

    店裏三個營業員都嚇壞了，躲在角落不敢出聲，陸大川被這一下打懵了，著後腦勺不敢說話。

    張建軍還在看畫報，豁牙子依舊笑容滿麵，慢悠悠道：“別害怕，我們也不來搶你店的，更不崩錢，就是讓你換個牌子幹而已，行不？”

    陸大川明白了，肯定是大百貨那個經理找的他們，沒想到公家人也玩黑的，這可咋整？

    大眼兒呀大眼兒，平時一說喝酒，五分鍾不到你準到位，這他媽都快半個小時了，咋還不過來呢？

    他突然愣在了那裏，不對呀！大眼兒和周瘋子關係好，可聽說張建軍也和周瘋子好……

    不等他捋清這裏麵的關係，就聽店門開了，大眼兒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呀，這麽牛？”

    聽到他的聲音，張建軍抬了抬眼皮，二東和豁牙子都笑了。

    大眼兒往裏走，後還跟著七八個半大小子，一個擼胳膊挽袖子吵吵把火。

    “建軍兒哥？！”他懵了，怎麽也不會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張建軍，難道是因為買服起了？

    不可能啊，陸大川也不是不認識張建軍，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哪！

    張建軍笑了，“大眼兒，你朋友？”

    “嗯吶，這是我哥，打小就是鄰居，啥況？”

    豁牙子把問題接了過去，“瘋子哥他姐承包了大百貨，也要賣這個牌子的服，都和廠家談好了，可他們不幹……”

    陸大川張大了，“周瘋子他姐？你說大百貨那個好看的小娘們是……”

    大眼兒眼睛橫了過去，他慌忙改口：“那個、那個經理，、是瘋子哥的姐姐？”

    “哥呀，你眼睛就算是瞎，耳朵還聾了嗎？”大眼兒快愁死了。

    陸大川額頭上的汗都流了下來，他真不知道，而且那個人被自己氣那樣了，也沒提弟弟是周瘋子，不然自己敢嗎？

    他用袖子了汗，腦子飛快轉著。

    大眼兒沒想到會是這種況，一邊是從小到大的好哥們，另一邊又是瘋子哥，他想了想，看向了張建軍，“建軍兒哥，這事兒能不能有商量？要不我帶川兒哥給姐賠禮道歉去！”

    “能！”張建軍站了起來，貓腰背手走了幾步，慢聲慢語道：“瘋子他姐心眼兒好使，不想趕盡殺絕，給過你們一個方案，把貨品串開賣，你覺得行不行？”

    “行！”陸大川毫沒猶豫，這事兒很明顯，如果想保住這個品牌，就得各退一步，否則自己的店就別開了！

    張建軍笑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本來依著我的意思，你們都別開了，可瘋子說姐不讓，哎！”

    他歎了口氣，“給你個任務？”

    “建軍大哥，你說，你說！”

    “和其他那幾個品牌的老板說說，要麽按照你的模式走，要麽換個牌子，行嗎？”

    陸大川趕快點頭，“行，行，我去說！”

    “謝了！”張建軍是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大眼兒和陸大川連忙跟在了他後，陸大川說：“建軍大哥，哥幾個都來了，一人挑套服吧！”

    張建軍沒吭聲，後麵的二東拍了拍他，“兄弟，我們從來不崩人家東西，又何況你是大眼兒兄弟的朋友！”

    陸大川臉就紅了，趕快擺手，“誤會，真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

    大眼兒見他還要解釋，手懟了他一下，他趕快閉上了。

    走到店門口，張建軍已經出去了，二東又說：“大眼兒，今天不好意思了……”

    他說的是自己給了陸大川一下，大眼兒沒看著，以為說的是他們登門的事兒，連忙說：“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如果早知道是東南姐的事兒，還用你們跑一趟啊？我過來就搞定了！”

    二東聽他驢頭不對馬，就沒再解釋，邁步出去了。

    豁牙子笑道：“哪天喝酒！”

    “好嘞！”大眼兒嘻嘻哈哈，擁著他往出走。

    張建軍就像條孤獨的老狼，一個人早就走遠了，二東在後麵追呢！

    大眼兒這些年承蒙周東北照顧，卻一直也沒幫過他什麽忙，於是低聲說：“川兒哥，我和你去說吧！”

    “嗯吶！”

    兩個人走進了雅戈爾西服專賣店。

    而大百貨大會議室裏，周東南真是氣炸了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