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鬆心極其不爽，大黑熊讓他請姬老擼串，他上答應，晚上卻帶著小弟去吃的火鍋，四個人喝了三斤白酒。

    搖搖晃晃先去了紅浪漫，也是以前跑慣兒了，老板娘告訴他，姬老板在八大局那邊的新歌廳，他才想起這茬。

    坐在出租車裏，他還在絮絮叨叨，“艸他嗎的，就姬老那麽個玩意兒，倆店麵了！”

    在後排的小弟說：“他那錢賺的埋汰！”

    另一個譏笑起來：“埋汰？你也得能賺來不是？賺錢還分什麽幹淨埋汰，那是能耐！”

    到地方了，袁鬆要掏錢，司機連忙說：“哪能要鬆哥錢……”

    袁鬆拍了拍他肩膀，大大咧咧，“行，那謝了！”

    四個人晃晃悠悠下去了，司機暗罵倒黴，搖下一點車窗，用力扇著滿車酒味兒。

    紅浪漫咖啡屋那邊，袁鬆剛走，楊桂枝就趕快給姬老打傳呼，留言說結婚那天搗的袁鬆去找他了。

    姬老打架雖然不行，但這幾年手裏有了錢，前後也有了一幫小兄弟。

    這些小子很多初中都沒畢業，更沒有工作，每天就是瞎胡混，跟著姬老雖然沒工資，可每天都能混到煙，偶爾姬大老板還會帶他們下頓館子，一個個小日子過的都歡樂。

    聽說袁鬆帶著三個人要來，姬老沒聯係其他人，而是把這些小兄弟都召集起來，又好一番叮囑。

    刀槍棒斧鉞鉤叉……還有鋼管鎬把，一群人拳抹掌。

    袁鬆剛下車，就看到了郭老四，他也是才來，同樣打了輛夏利，也帶著三個小子。

    四大王首席今年已經36歲了，當年的大墨鏡換過幾年深蛤蟆鏡，這兩年又換了據說是天然水晶石的眼鏡，深茶的，據說夏天戴上渾涼快，也不知真假。

    郭老四變化不大，這些年雖然拚也賺了一些錢，可他太能裝，穿、吃、賭又嫖，簡單來說就是一丁點兒正事兒都沒有，賺多都不夠花的。

    當然了，還是賺的。

    袁鬆雖然沒喝，可還沒影響到他活泛的心眼兒，看到郭老四眼珠就是一轉，用力摟住了他肩膀，“老四啊，幫兄弟個忙……”

    郭老四很不高興，這貨以前一口一個四哥，也不知道從啥時候起，就開始喊老四了。

    老四是他的嗎？

    就算是周瘋子，啥時候見著自己也得喊聲四哥！

    “有話說話！”他掙了袁鬆的手。

    袁鬆從來就瞧得上他，不過既然想求他，就不能翻臉，於是嗬嗬一笑，又摟了上去，“一千塊錢，幫兄弟個小忙，咋樣？”

    郭老四冷著臉，“你四哥我就值一千塊錢？”

    場麵有點兒冷，比天氣都冷，雙方小弟虎視眈眈。

    “說吧，啥事兒？”

    袁鬆哈哈一笑，“記不記得上次姬老結婚的事兒？”

    “牙簽兒？”郭老四口而出。

    袁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了怒氣，“別整他媽用不著滴，你能不能和姬老聊聊……”

    “聊啥？”

    “就說那天不好意思了……”

    “賠禮道歉？！”郭老四樂了，哎呀我艸，大黑熊竟然向姬老低頭了，什麽況？

    袁鬆臉就紅了，“賠你媽……”

    沒罵完他又咽了回去，自己就是不想向姬老賠禮道歉，所以才想讓這裝犯轉達，意思到了就得了。

    “一千，行不行？”他問。

    郭老四沒弄明白這裏麵有什麽故事，上次姬老結婚，二虎用一牙簽嚇唬走了袁鬆，這事兒早就為了興安社會上的笑談。

    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就在所有人期盼著周瘋子和大黑熊打上一架的時候，兩個人卻若無其事，就像沒發生這件事一樣，各忙各的。

    這讓很多人都非常失，尤其魏家兄弟，還有劉衛國和劉衛東哥倆。

    郭老四憋著笑，覺得這個錢賺的容易，就一口答應下來。

    “那行，我進去玩了，你完事喊我一嗓子！”

    袁鬆拉開紅浪漫歌舞廳的大門，熱氣撲麵，舞池裏燈紅酒綠，歌聲嘹亮。

    呼啦啦，款臺旁一圈沙發裏，十幾個大小夥子站了起來，手裏的家夥事兒反著絢麗的五彩燈。

    “艸，”袁鬆角一挑，一臉不屑地笑罵起來：“有這麽做買賣的嗎？”

    姬老分開人群，一隻手背著，另一隻手著油鋥亮的大背頭。

    是的，姬老板換頭型了，就在紅浪漫歌舞廳開業前一天換的，完全按照《賭神》裏發哥頭型做的。

    一模一樣，除了臉。

    “袁鬆，你啥意思呀？”他問。

    袁鬆驚訝起來，“姬老板這是什麽瘋？我能有啥意思？我來唱歌的呀！”

    姬老愣了一下，看來這傻娘們判斷失誤了，來的都是客，就是送錢來的財神爺，於是瞬間就換了一副笑臉，腰也彎了，手一，“袁老板，請！”

    袁鬆哈哈一笑，大手一揮，“給哥喊四個妞兒，好看點的！”

    “必須滴，快請！”

    招待四個人進了包房，姬老走回吧臺，就看到了披著狐領料大的郭老四。

    “呦，這不是郭大老板嘛，可有一陣兒沒見著你了！”

    姬老怪氣，原因是他對郭老四始終不太冒，一是單純的煩他，煩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二是聽說當年他還要把自己踢出四大王，所以就更煩他，見著他就一直沒有過啥好臉。

    當然了，還有最重要一點，這貨很去他的紅浪漫喝咖啡，這讓他更不爽。

    郭老四打了個哈哈，“姬大老板現在牛了，開業也沒喊上我！”

    姬老皮笑不笑，“生活不易，這不是想給你省兩個錢嘛！”

    郭老四差點沒噎死，這話裏話外的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嫌棄自己沒錢唄！

    “找你談點事兒，有辦公室嗎？”

    看在一千塊錢的麵子上，他下了火氣。

    姬老狐疑起來，談事兒？這個玩意兒還能有啥正事兒？

    “辦公室沒有，後麵有吃飯的地方！”

    “行，走吧！”

    小廚房裏。

    兩大王麵對麵坐著，折疊桌上放著個黃桃罐頭的大玻璃瓶子，好多煙頭泡在裏麵，水黃的像隔夜的啤酒。

    “姬老板貴庚？”郭老四漫不經心地問。

    姬老直呲牙，艸，和我一個搞文學的拽詞？你真是瞎老鼠非要摟貓睡覺，不知道死活呀！

    “而立之年！”

    郭老四怔了一下，下意識瞅了一眼他的耳朵……

    這一眼差點沒把姬老瞅瘋了，輕咳兩聲，“三十！我今年三十了！”

    “哦——”郭老四拉長了聲調，又問：“以前也沒見你在市裏玩兒，出來混幾年了？”

    姬老明白，這貨又開始裝老社會了，“話說也沒多年，好像是小學五年級吧……哪年了？哦對，應該是75年，對了，聽說那年你在森鐵鐵粑粑還被抓了？”

    第一個回合，郭老四完敗，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