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手的位置，正好是脖子上的大脈，袁鬆知道，如果這兒被劃開，用不著到醫院就得死半路上！

    兩個人相互摟著對方的脖子，腦袋在一起，姿勢曖昧。

    一圈人裏，隻有豁牙子和二東看出了袁鬆的張，再去看二虎摟在他脖子的手，馬上就明白了。

    姬老想衝上去開撓，可楊桂枝一隻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周東北回過頭，對樂隊說：“兄弟們，整首歡快的曲子！”

    樂隊幾個人麵麵相覷，那邊都要打起來了，這時候還奏啥曲子呀？

    “《喜洋洋》會不？”他又問。

    鍵盤手是個四十餘歲的胖子，猶豫了一下，問的小心翼翼：“周總，我自己彈行不？”

    “行！”

    琴聲響起，一首新板胡獨奏的曲子，被他用電子琴彈了出來，聽著還不錯，很快架子鼓進來了，電吉他和電貝司也跟著響起。

    大廳裏一片祥和，喜氣洋洋。

    袁鬆覺脖子針紮一樣的疼，知道一定是刀尖紮破了皮，奇怪的是覺不到這把刀的溫度。

    一滴流了下來，非常細微，周圍人這才發現，原來二虎手裏竟然有刀！

    二虎輕聲說：“走吧！”

    袁鬆酒已經醒了，事實上，今天還真不是大黑熊讓他這麽幹的，他就是覺得姬老和老嫖太能得瑟，借著酒勁就想撒撒潑，這可是他的專業。

    如果周瘋子真打了自己，那就幹！

    怕啥？

    都說富貴險中求，他周瘋子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幹趴下他，以後紅鬆集團的木材就都是大哥的了！

    到那時候，大哥還得誇自己呢！

    評書裏都說了，曆史的改變，往往都是因為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天他就發生了……

    事是發生了，想的也是打不過就跑，可萬萬沒想到會被二虎一招製住！

    此時他不敢，這二虎看著雖然不起眼兒，可全興安市都知道他是周瘋子的發小，是司機，更是寸步不離的保鏢！

    這幾年他走到哪兒，誰見著都得喊一聲虎哥。

    他比他哥大虎低調的多，可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因為周瘋子的原因，沒有人敢輕易得罪他，甚至都得敬著！

    二虎手上又用了一點力，袁鬆知道如果自己不走，這小子真有可能劃下去，什麽都沒有命重要！

    他不聲，邁步往出走，另外四個小子慌忙跟上。

    二虎姿勢沒變，兩個人就這麽摟著脖子，親無間地出了飯店。

    好多人開始往起站，都想出去看熱鬧，音樂聲還在繼續，音箱裏傳來周瘋子的聲音：“各位，別忘了咱們都是來參加婚禮的，姬兄，嫂子，接著敬酒！”

    所有人又都坐下了，新娘子扯了下氣呼呼的姬老，“愣著嘎哈？聽瘋子哥的話，敬酒！”

    “好好好！”

    其他人沒敢地方，不過馬曉華、許大寶、大虎、老嫖，豁牙子、二東、大眼兒、劉二狗和豬大腸他們卻都出去了。

    楊曆年也想出去，卻被周東北按住了，“七哥，喝酒！”

    飯店外。

    出了大門走幾步以後，二虎就鬆開了手。

    袁鬆同時也鬆開了手，手就去脖子上的傷口，沒什麽覺，隻是有些刺痛而已。

    “鬆哥，咋樣？”四個小子都圍了上來。

    袁鬆一隻手還捂著脖子，斜著眼睛盯著二虎不說話。

    二虎咧一笑，那隻手微微抬起，手掌張開，手心裏赫然是鋒利的牙簽！

    牙簽？

    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馬曉華他們在他後都長了脖子看，豁牙子第一個憋不住笑出聲來，接著許大寶也哈哈大笑。

    “二虎？！！”袁鬆那張英俊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都哆嗦起來。

    太他媽丟人了，這要是傳出去，自己真是沒臉混了，竟然被一小牙簽嚇這樣！

    那牙簽被染紅了一半，二虎隨手扔在了地上，他沒罵人，更沒譏笑他，依舊心平氣和：

    “聽話，走吧！”

    飯店裏依舊響著歡快的音樂，再沒有其他人出來，周瘋子更沒出來。

    袁鬆覺得口一陣陣憋悶，估計再待下去就得吐亡，咬牙切齒地揮了揮手，“走！”

    五個人快步走了。

    馬曉華摟住了二虎肩膀，他想說，二虎，你真是長大了……可話到邊還是咽了回去，笑了笑說：“回去喝酒！”

    大夥都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虎咂，牛！”

    袁鬆隻是個小曲，歌手兩首歌過後，老嫖又上去唱了個二人轉小帽兒，拿著塊大抹布又是扭又是跳，掀起了一個高。

    大夥嘻嘻哈哈忘得差不多了，該吃吃，該喝喝。

    快到酒宴尾聲的時候，不知道誰快，把二虎用一牙簽嚇走袁鬆的事說了出去，於是很快就傳播開了。

    姬老累壞了，過來和他們坐在了一起，起了一瓶健力寶，咕咚咕咚，喝進去一半。

    周東北問他：“我聽老嫖說，你也要整個歌廳？”

    “嗯吶，”他點了點頭，“忙活完這事兒，我就去找房子！”

    “別找了，資局那一溜門市都是我的了，你看哪個好就用哪個……”

    姬老興起來，端著健力寶就要和周東北幹杯，老嫖說：“我覺得那個地腳不錯，等明年我挨著你再開一個！”

    馬曉華有些擔心，“瘋子，我覺得這事兒完不了……”

    周東北笑道：“靜觀其變！”

    事並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大黑熊沒打電話，反正就是一丁點靜都沒有，就像這件事沒發生一樣。

    這件事兒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大黑熊不可能不知道，袁鬆也不可能不向他解釋，可他就是沒主打電話。

    如果他低一低頭，能打個電話賠禮道歉，周東北願意維持這種平衡，大家相安無事好好賺錢。

    姬老算不上他周瘋子陣營的人，可結婚現場他就坐在那裏，楊曆年是證婚人，老嫖又是伴郎，可袁鬆還是這麽幹了，並且罵了老嫖。

    這是赤的挑釁，或許大黑熊是在等周瘋子的電話，可他不會打這個電話，他很清楚，如果這次不給他們一些教訓，不徹底製住他，未來還會蹬鼻子上臉！

    於是，周東北行了。

    隻是他的行讓人一頭霧水。

    他先找了以前大副食的售貨員趙霞，1985年的冬天，多虧的幫忙，周東北才會給大副食送蛋，將樹裏那些糧票洗了現金，這是他的第一桶金。

    四年前，周東北找林玉山局長幫調轉的工作，到了大百貨後先任鞋帽組組長，前年周東南升任營業部主任，升任副主任。

    前段時間，第一百貨大樓總經理謝明退休，周東南順利接替了他的職務，而趙霞又進一步，接替周東南做了營業部主任。

    當年的滴水之恩，周瘋子湧泉相報，這步棋也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