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連哭帶喊，這邊先前說話的白發老人繞過了皮三喜，邁步就往他辦公室裏走，裏絮絮叨叨：“老嘍，不能躺走廊，太涼了……”

    說著話，又有兩個老頭也跟著溜了進去，把皮大廠長直接當了空氣。

    皮三喜氣急敗壞，轉進了辦公室，就見這三個人在沙發上或躺或坐，有個髒兮兮的老頭已經了鞋，坐在單人沙發上盤著卷起了旱煙。

    “滾——！”他大聲吼了起來，“都給我滾，再不滾我就報警了！”

    老頭笑了，“你可輕點喊，老白頭心髒不好，真來個心髒落，我們就直接在你辦公室吃席了……”

    皮三喜氣得渾直抖，“周瘋子，你個臭無賴，大流氓！”

    他氣呼呼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喂，朱局嗎？我，皮三喜，電廠來了一些臭流氓，麻煩分局出警抓走他們！”

    放下電話，他氣呼呼出去看，就見剩下那些人在走廊已經打起了地鋪，一條的中年男人躺在地鋪上，手裏還拿著本《知音》在看，一個中年婦織起了。

    還有個老太太拿出酒爐，仰著頭笑咪咪地問他：“領導，大娘迷糊，想燒點熱水，能送點兒白糖不？我喝點白糖水就好……”

    皮三喜差點暴走，瞪著眼睛看向了林科長，“去接分局的人！”

    很快分局的人就來了，可著這麽一群老弱病殘，真沒人敢，萬一死在自己手裏一個，這服就別想穿了。

    這些人安安靜靜，不作不鬧，煙的煙，看書的看書，還有四個人圍坐在一起打撲克，竟然也沒啥聲音。

    朱局長把皮三喜到了樓梯口位置，小聲說：“老皮，你這是得罪誰了？”

    皮三喜隻好實話實說，朱局長恍然大悟，幸好自己沒讓用強，否則還真是捅了馬蜂窩。

    欒翠縣可是歸興安市管轄，方老大也是自己的老大，誰不知道周瘋子和他關係莫逆，聽說私下裏人家可是一口一個姐夫著！

    “你也看見了，人家不吵不鬧的，又是這種三角債，我們真是沒法管……”

    “老朱，你……”

    朱局阻止他繼續往下說，“去年因為要債，大華木廠都鬧出了人命，咱還是悠著點吧！換個思路解決……老皮呀，你好好琢磨琢磨……”

    他輕輕拍了一下皮三喜肩膀，就帶人走了。

    皮三喜被他拍醒了，對呀，方不行，那就用社會人，就不信了，他們還敢和魏局家兩個公子對著幹？

    直到下午出警，朱局才知道皮大廠長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真是哭笑不得。

    他想說的是，廠裏的錢又不是你的，幹嘛非要得罪周瘋子呢？

    麻溜給他就得了！

    皮三喜找了間辦公室，進去給魏兵打了電話。

    中午，一個材瘦小麵目黝黑的漢子來了，拎了兩大塑料袋韭菜餡包子，結果整座辦公樓都是韭菜味兒。

    下午兩點，魏兵帶著王大牙和陳軍來了。

    著那輛淩誌LS400開進了院子，馬路對麵一輛桑塔納裏，先前送韭菜餡包子的二東說：“來了！”

    張建軍睡的迷迷糊糊，眼睛都沒睜，嘟囔道：“魏老二來的吧？”

    “嗯，是他的淩誌！”

    “讓他嘚瑟一會兒……”

    陳軍上了三樓就後悔跟來了，因為他認出這些都是張建軍的人。

    臨來的路上，他就讓魏兵給他哥打個電話說一聲，昨天剛在電廠見到周瘋子，今天就有上門要賬的，用後腳跟想都能知道是誰。

    魏家哥倆一直不服周瘋子，總想著有一天能取而代之，陳軍也想，可絕不會表現出來，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得清楚，整不過的時候就老老實實貓著！

    他剛想去拉魏兵，就見王大牙已經把五連發了出來……

    砰！砰！

    就是兩槍，頭上天棚破損了兩大片。

    飯後一煙，再睡個容覺，這個時間走廊裏這些人正睡的香甜，瞬間都被驚醒了，目瞪口呆看著三個人。

    魏家哥倆長的都神，雖說個子不是很高，但材清瘦，白白淨淨十分斯文，老二魏兵更是啥時候都一名牌，線筆直，皮鞋錚亮。

    槍聲過後，他叼著煙夾著小手包，手一指，“一幫臭盲流子，都他媽給我滾！”

    走廊裏的人還在看著他，沒一個人地方。

    皮三喜驚恐地跑了出來，看到王大牙手裏的槍就懵了，你們來趕人而已，這裝的，放什麽槍啊，這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嘛！

    其他辦公室的門都裂了一條隙，沒人敢出來。

    陳軍有種預，這回麻煩了！

    “哎呀我艸！”魏兵見沒人搭理自己，罵了一句後，手就去扯離他最近的一個中年婦。

    誰料人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扯著脖子就喊：“來人哪，耍流氓了——”

    魏兵都氣笑了，“我他媽真耍流氓也不找你呀！”

    他想用力甩開，可人不管不顧，抱住他的大就是不鬆開。

    “大牙，崩了！”

    別看魏兵喊的歡，王大牙也不虎，抬腳要往人上踹，裏還罵著：“你嗎，撒開！”

    這時，後麵響起了張建軍的聲音，“住手！”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王大牙腳還沒踹下去，差點沒閃個跟頭。

    張建軍還是老幹部一樣的打扮，微微駝著背，走得也不快，他後跟著兩個人，左邊那人瘦小枯幹，右麵那人又白又胖。

    魏兵瞇起了眼睛，他就不信了，不信他張建軍敢自己一手指頭！

    三個人來到了近前，陳軍喊了一聲建軍哥，張建軍微微點頭，卻沒出聲，二東扶起了那個人，“二嬸，沒事兒吧？”

    “沒事兒！”人笑嗬嗬又順勢坐回了原位，把旁邊沒織完的拿了起來。

    二東站在了王大牙麵前，他得比王大牙足足矮了一頭。

    “瞅你麻痹！”

    王大牙張就罵，他很清楚，張建軍雖然名氣大也夠生猛，但輕易不會魏兵。

    可他忘了一點，他不是魏兵，他爸也不是區公安分局的大局長。

    二東一手，閃電般握住了王大牙手裏那把五連發的槍筒，這把王大牙嚇了一跳，他麵目猙獰，手上用力想要掙，沒想到這又黑又瘦的小子手還真有勁兒。

    “認識我嗎？”

    二東問他，同時那把五連發正在一點一點的被他舉了起來。

    王大牙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一雙小眼睛死死瞪著他，卻沒說話。

    “我二東！”說著話，槍筒已經頂在了他自己的腦門上，王大牙可不想這樣，這是二東自己放上去的。

    “既然你這麽牛，現在就崩了我！”二東說。

    走廊裏一片安靜。

    張建軍拿出了一煙，後白白胖胖的豁牙子拿出了打火機。

    吧嗒！

    這一聲，把王大牙嚇的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