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

    “瘋子——”大黑熊喊。

    周東北回過頭，笑著揚了揚手，又扭頭讓賀永先上車，申輝客氣了兩句，連忙回去了。

    他迎著大黑熊走了過去，二虎隨其後。

    距離還有十幾步遠，大黑熊已經朝二虎豎起了大拇指，“二虎兄弟罵的好，我早就看不慣那哥倆了，一天天裏挑外撅的，就憑他幾句話，還能讓我和瘋子兄弟掰了咋滴？”

    二虎一聲不吭，周東北臉上依舊掛著笑。

    大黑熊一臉誠懇，“有個事兒，我就想和兄弟你聊聊……”

    周東北拿出煙，二虎打著了火機。

    他吐了口煙，“熊哥客氣了，有話直說。”

    此時大黑熊哪兒還有一醉意，用力啯了一口煙，說：“是紅鬆集團送木材的事兒，你說我也不能和小馬去爭去搶的，這麽多年的關係了，真因為這點事二打起來都不好看，所以就琢磨著，應該和老弟你商量商量……”

    周東北靜靜地聽他說。

    “二廠才開始生產，效益一般，用量也不大！我尋思能不能把二廠讓給我，我每年拿出來一部分利潤，你看看行不行？”

    周東北就笑了，這家夥真會說話，還不願意和馬曉華打，他也得敢！

    圖四哥是不在了，可馬曉華後還站著自己，還有張建軍，大黑熊雖然囂張了這麽多年，可在張建軍麵前也得客客氣氣。

    “熊哥，”他說：“不是我周瘋子不講究，89年，我給你了五個老客！90年，更是把跟我們合作最久的韓老板他們都轉給了你，這幾年你在他們手裏沒賺吧？”

    “那是，那是，瘋子老弟絕對講究人！”這是實話，韓家、劉誌偉、還有黎老板和梁老板他們，確實都是人家托付給自己的，大黑熊沒法反駁。

    “實話實說，紅鬆家立之初，我和他們就有協議，所有木材都由我來送！”

    “正因如此，我得給其他做木材生意的人留條活路，所以就把老客兒那條路掐斷了，全都分給你們，而我專心隻給紅鬆家廠送！”

    “熊哥，你很清楚，木材這碗飯我並不貪，紅鬆集團就是我的飯碗，你不能砸我的飯碗吧？”

    周東北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態度誠懇，任誰都挑不出病來。

    按理說以他現在的價和名氣，本用不著這樣，可他還是把段放的很低，不止是對大黑熊，對待其他人更是一樣。

    大黑熊有點臉紅，“你看看，這怎麽話說來著，我就是覺得你周瘋子飯碗不是多嘛，而且一廠二廠就是兩個飯碗……”

    周東北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接上了他的話，“飯碗多不假，可是不是也得看看我有多張吃 ……”

    大黑熊沉默了，他就知道說不通，可喬麗那個臭娘們非讓試試，結果已經出來了，周瘋子不可能放棄這麽一大塊！

    “行，賀局還等著呢，我先走了！”

    周東北依舊客氣，還拍了拍他的胳膊。

    著遠去的奔馳車，大黑熊了被他拍過的胳膊，怒氣漸生。

    牛呀，真把自己當興安大哥了！

    當年就是他和大虎玩了自己一道，那時候木材生意已經開始風生水起，自己卻窩在橋北和馬回子折騰了整整兩年！

    不過自從被張建軍砍趴下，馬回子已經很在社會上嘚瑟了！大虎這幾年又是臺球廳，又是錄像廳和租帶社的，可是沒賺。

    最牛的還是他周瘋子，闖出名氣以後，就開始鳥悄兒地撈錢，啥時候也看不到他衝冠一怒，可這些年和他作對的不是死就是判，總之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這隻笑麵虎，太他媽了！

    轉念又想起了魏家兄弟，朝地上啐了一口，艸，啥也不是！

    袁鬆出來了，“哥，沒事兒吧？”

    “沒事兒，喝酒！”

    ——

    周末，老嫖的夜黎歌廳開業了。

    鞭炮響過，硝煙中出門口兩側好多賀匾。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興安市開始流行開業送這個東西，木頭框鑲玻璃，裏麵大部分是四個金大字，什麽開業大吉、生意興隆等等，高檔一點的裏麵還會帶塊石英鍾。

    開業送鍾（終），也不知道設計者腦子是不是進了水。

    紅地毯上的老嫖低聲問周東北，“哥，收這麽多這破玩意兒，往哪兒放啊？”

    “等消停下來沒事兒了，你把上麵的紅紙都撕下去，再賣給那些禮品店，他們肯定回收！就算不收，留著以後別人開業你再送唄！”周東北說。

    老嫖豎起了大拇指，這周皮，眼珠子一轉就是好主意！

    大夥呼呼啦啦往裏進，姬老忙前忙後的招呼客人，比他自己生意都上心。

    老嫖畢竟經營了五年多的飯店，三教九流和各個單位認識的人都不，不過和周東北的人際關係不一樣，他的關係多數都是辦公室主任這個級別的，畢竟他們常搞招待，和他接的多，相的也更好。

    “六哥，這是煙草公司的牛主任……”老嫖拉著劉老六給他介紹客人。

    “這是咱們派出所的林朝林大哥……”

    “這是分局刑警一隊的呂大隊長……”

    “這是……”

    劉老六被老嫖著徹底改變了形象。

    標準炮子頭，半袖花襯外卡著個大漢顯，下麵是條米的休閑，黑塑料涼鞋，脖子上還有一條誇張的空心金鏈子。

    唯一沒變的是臉上那副黑塑料框的大近視鏡，這是出獄那年周東北幫他配的，老嫖要給他換一副金眼鏡，他說啥都沒換。

    他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倫不類，看著就像一輩子老實的鄉村教師，突然大徹大悟改行做了流氓。

    馬曉華兒子兒園今天有活，送過去再趕過來已經晚了，他把車在路邊停好，抬頭看了看牌匾，看著還像那麽回事。

    踩著滿是鞭炮屑的紅地毯上了三節臺階，推開門就聽到了楊曆年的狼哭鬼嚎：

    “那隻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雖然你影子還出現我眼裏，

    在我的歌聲中早已沒有你——”

    進門就是個大的服務臺，裏麵坐著一個俏麗的小丫頭，見他進來連忙起。

    右手側通往大廳，裏麵有些暗，燈晃。

    左手側，靠牆有一溜單人沙發。

    馬曉華有些狐疑，他知道這些都是瘋子幫忙設計的，可放這麽多沙發幹啥？難道是給等桌的客人坐？

    小丫頭不認識他，但見這個男人氣度不凡，知道肯定是來捧場的，手說：“大哥裏麵請！”

    大廳並不是很大，正對麵牆上掛著投影布，兩個比基尼搔首弄姿，歌詞和音樂卻是王傑的《一場遊戲一場夢》。

    兩側各有四個火車頭卡座，此時都坐滿了人。

    舞池頂棚鑲嵌了一些舞臺燈，楊曆年穿著大汗衫，拿著麥克風正站在舞池中間嚎呢！

    頭上那些燈滾著，讓他的臉和上也五六起來。

    穆桂英跑了過來，小段分外妖嬈，“哥，你咋才到呢？”

    楊曆年唱完了，大虎和大眼兒他們都鼓起掌來，紛紛好。

    這時，一個包房門開了，一群人在往出跑，其中有個中年胖子一看就是位領導，亮的頭頂上都是汗。

    大夥不知道怎麽了，看的目瞪口呆。

    “太嚇人了，”胖子著汗，喃喃道：“周總結婚時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