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孩年紀約二十六七歲,高中等清瘦,清湯掛麵般的長長秀發,一雙眼睛大大的。
“你?你認識我?”
徐輝笑了起來,“你蘇曉慧,是育林小學的音樂老師,對吧?”
“你是學生家長吧?”
徐輝紅了臉,自己有那麽老嘛,連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今天咱們都參加了一場婚禮……”
蘇曉慧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
“瘋子在現場給你做,所以我印象十分深刻。”徐輝說。
“別聽他的,我可沒瘋,嗯……不過也差不多,好懸沒把我折磨死……我爸媽聽說他不再來了,差點放鞭炮……”
兩個人都大笑起來,十分暢快。
“我很好奇,真是他寫的歌?”徐輝問。
“嗯!”蘇曉慧點了點頭,“他先寫的歌詞,然後讓我幫著譜曲,一開始太難了,因為他唱的旋律是平的,都是一個調……”
“怎麽形容呢,就是一手指不停按同一個琴鍵就行了,沒法譜曲……”
徐輝笑起來,連連擺手,“你不用形容,我領教過,差點沒把我送走了!”
兩個人聊的十分開心,他也是暗暗驚訝,沒想到瞅著如此淡雅的孩還健談。
人群中音樂又響了起來,一個孩在唱:
“我想要有個家,
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時候,
我會想到它——”
他出了手,十分正式:“你好,我徐輝!”
“你好,我蘇曉慧!”
——
這是個火熱的夏天。
老嫖的歌廳已經裝修完了,這天上午,他去找姬老,萬事俱備,就差一些有技的人了。
姬老可以說是興安市的紅人,因為他獨創的咖啡屋模式引領了一個時代的流,模仿跟風者眾多。
一座不足百萬人口的東北小城,竟然有二三十家咖啡屋,隨風飄的紅燈籠,讓這個略顯土氣的城市多出了一點兒洋味兒,哪怕是掛羊頭賣人。
按照原計劃,歌廳裝修開始,老嫖就要把劉老六拉過去,一開始他不想去,可老嫖說自己實在是沒合適的人了,一般人信不著。
周東北還在一旁添油加醋,說公司門衛的活兒誰都能幹,可歌廳裝修和以後經營都涉及到錢,不是自己人真不行,老嫖又要照顧兩個飯店,真是忙不過來……
劉老六沒招了,隻好卷著鋪蓋去了裝修現場,東北公司門衛華麗轉,了現場監理以及開業後的歌廳經理。
老嫖在路邊剛停好車,就見姬老風風火火出來了。
“你咋來了?”姬老問他。
老嫖奇怪,這貨一般上午都睡覺,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走走走,”姬老也不等他回答自己的問題,就上了他的車。
“嘎哈去呀?”
“來的路上,你沒看到商城門前都是人?”
“嗯?”老嫖想了想,“好像人多,咋了?”
“我艸!”姬老興的吐沫星子都飛了出來,“彩票!今天第一天,一等獎一輛夏利!快快快,麻溜滴,一會兒讓人家走了!”
“我特麽有奧迪了,要啥夏利呢?”
“白給你不要?”
“說的也是哈!”
老嫖發了車,兩個人到了現場後就懵了,尼瑪,全市的人都來了吧?
這場麵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木頭搭建的舞臺很長,上麵鋪著建築工地那種帶眼兒鐵跳板,五輛紮著大紅花的紅夏利就停在上麵,同事還有好多電視、冰箱、洗機、嶄新的自行車、一箱箱的藍浪洗膏……
賣彩票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婦,們間隔幾米一個,站在舞臺前一溜原木桿兒後麵,前的大兜子裏麵都是錢,一個個忙活的滿頭滿臉都是汗。
舞臺兩側各有一個高大的牌子,上麵的字比人腦袋都大:
兩元錢,夏利開回家!!
下麵還有一些小字,把每一級獎項寫的清清楚楚,末等獎是一袋洗膏。
臺上,一個謝頂男人著肚子,拿著大喇叭聲嘶力竭:“不要——不要慌——排好隊,特等獎就是你的!”
遠遠聽到人群裏一個老娘們在尖:“我中了,我中了!”
好多人湧了過去,紛紛問中了什麽,老娘們繼續高喊:“自行車!我中了一輛自行車!”
嗡——
有人罵罵咧咧,也有人羨慕嫉妒恨,隨後又都湧向了一個個售票點。
姬老扯著老嫖,兩個人得一大汗,一人買了100塊錢的,結果隻中了一袋洗膏。
“哎呀我艸!”老嫖不服,罵罵咧咧的繼續買。
快到中午了,兩個人手裏的洗膏已經拿不下了,隻能跑回停車的地方,都扔進了奧迪車後備箱。
姬老著汗,“得換個人了,我覺得那個桃花眼的小娘們和咱哥倆不合財!”
“嗯吶,下午咱換個脯大的!”
老嫖已經忘了自己找姬老是幹什麽的了,鎖好車又說:“走,吃口飯!”
下午兩點,兩個人又往車裏裝了些洗膏,回到現場,就見一個瘦小的家夥,拿著個長長的鑷子,在一個男人的兜裏往出夾錢。
老嫖問:“這誰呀?這麽與時俱進,鑷子都用了!”
姬老仔細瞅了瞅,“這不是竄天猴嘛,以前跟著陳六指玩,83年陳六指進去以後,被水蛇腰收了!”
“這是個啥名啊?”老嫖撇撇。
姬老笑道:“他侯小強,因為長的像猴子,人又機靈,手腳快,所以就有了這麽個綽號!”
“管管哪,”老嫖有點不忍心,“賺錢不容易,都讓這些家夥整走了。”
姬老連忙攔住了他,“你可別扯犢子了,水蛇腰肯定在附近呢,這大場麵,他們估計都出了,你要是多管閑事兒,幾秒鍾就能呼上來二十多人……”
“,”他不服氣,“那貨給我哥敬酒的時候,哪次都得矮一拳,一幫小賊,他特麽敢我?”
“你可拉倒吧,他就算比瘋子哥矮半截子,你也是先壞了規矩,麻溜買彩票去得了!”
“還嘰霸文學青年呢,一點正義心都沒有!”
姬老臉都紅了,急頭白臉,“行行行,那你去,看沒看到那邊,好多警察維持秩序的,你去報警吧!”
老嫖真不是開玩笑,他打心眼裏就瞧不上這些賊,甚至覺得那些有技的人都比他們強,起碼人家付出了,掙的是辛苦錢。
他轉頭去找那個竄天猴,早就不見了蹤影。
“你等著!”說完他就往幾個警察方向。
“警察同誌!”
一個黑臉胖子瞥了他一眼,“咋了?”
老嫖湊到了他跟前,低了聲音說:“我看到了一個賊,竄天猴,能不能抓了他?”
黑臉胖子皺了皺眉,“你看見他東西了?”
“嗯呢!”
“那你怎麽不製止?”
“我艸,我也不是警察,這不就來找你了嘛!”
“罵誰呢?”黑臉胖子不耐煩起來,“幹淨點兒,該幹嘛就幹嘛去,有報案的我們自然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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