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呀？”老嫖問。

    姬老點了煙，一臉蛋蛋的憂傷，“來的時候，誰知道為什麽……”

    “艸！”老嫖真想把酒揚他臉上，讓他清醒清醒，“那個……二哥曾經和我說過……”

    “說啥了？”他還好奇。

    “他說人這一輩子，要想活好、活明白了，一定要牢記四點：一、不為婊子真心，二、不為口號去獻；三、見了領導要服小，四、遇事先把水攪渾……”

    “咦？！”姬老兩條眉飛舞起來，高聲喊：“老板，給我拿紙筆來！這個好，我得記下來！”

    “你可別扯犢子了，”老嫖攔住了他，又朝店老板按了按手，“第一條傻子都懂，還用我解釋嗎？”

    姬老小眼睛一直在不停的眨呀眨，“這和我的有啥關係？”

    “那個，兄，你能不能別提“”兩個字？”老嫖勸他。

    姬老沒吭聲，有些傷。

    “二哥給我解釋的最後一句，讓我印象很深！他說清白是無法自證的，被人潑了汙水，辯解自己幹淨毫無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潑水的人也沾上汙水……”

    “你吧，你說你怎麽能對心呢？這不是沒人往你上倒汙水，自己往糞坑裏跳嘛！”

    “咱興安有四大綠你知道不？”

    姬老還是不吭聲。

    “綠草地，西瓜皮，王八蓋子，郵電局！兄啊，老弟勸你……”

    呼——

    姬老站了起來，大臉漲得像個變異的大號西紅柿，雙手一抱拳，“告——辭！”

    “哎——”老嫖朝他背影喊：“到你這兒來了，你把帳結了呀？！”

    姬老沒搭理他，大步流星。

    老嫖知道自己這番話說的重了，可不這麽說咋整？

    這也太不靠譜了！

    艾瑪，愁死了！

    他又拿起了一串大羊腰子，扯著脖子：“老板，幫我熱熱！”

    第二天。

    老嫖來到了東北公司，卡拉OK這個主意他已經琢磨一段時間了，覺得肯定能行。

    奧迪100剛拐進胡同，就見公司大鐵門半開著，門口停著輛桑塔納，三個人圍著劉老六在說著什麽。

    他把車停了下來，拎著大哥大下了車。

    “劉瘸子，你說你能不能有點眼力價？張總大老遠來的，等你磨磨唧唧半天不開門……”

    說話的小子有些麵，應該是建築公司那邊的，姓啥忘了，都喊他小山。

    劉老六也不生氣，笑嗬嗬說：“是是是，怪我，剛才去撒尿了，快進吧！”

    說著話，他踮著腳去開另一扇大門。

    小山裏還不幹不淨罵著什麽，轉過頭就笑了，朝一個中年人說：“張總，真是不好意思，快，快上車，孫總還等呢！”

    三個人剛要上車，他就看到了不遠的老嫖，臉上又笑開了花，“哎呦，樸總，你過來了？！”

    那位張總也看到了他，揚起了手，笑道：“樸總！你好！”

    老嫖早就認出了這個人，張文斌，三年前養了兩臺杭州重型機械廠的挖掘機，這兩年發了財，常去火鍋城。

    那邊大門已經開了，老嫖沒上車，揚手回敬了一下張文斌，隨後笑瞇瞇地看向了小山，勾了勾手指：“小山，你來……”

    小山哪兒知道他啥意思，還在為到了樸總青睞而開心，咧著小跑了過去。

    “樸總，您有事兒？放心，有啥事兒盡管吩咐，我王小山必須……”

    老嫖打斷了他的話，大哥大長長的天線指向了大門口的劉老六，笑問：“認識他嗎？”

    王小山愣了一下，“誰？”

    扭過頭去看，“啊，劉瘸子呀，咋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覺得後腦勺被什麽東西重重敲了上去，兩眼一黑，噗通！撲倒在地。

    站在桑塔納車旁的張文斌懵了，他的司機更是嚇了一跳，王小山不是周瘋子公司的員工嘛，老嫖又是周瘋子發小，怎麽他倆打起來了呢？

    劉老六連忙往出跑，裏喊著：“滿囤，你嘎哈呢？”

    老嫖揚起手裏的大哥大，彎著腰繼續往王小山腦袋上砸。

    馬曉華是沒看到這個場景，否則兩個人一定得好好握握手，到底是當年一起戰在文化宮舞廳的老哥們，拿大哥大打架，兩個人也是開辟了興安市的先河！

    要知道這玩意兒單單機價格就28000塊，還有網費和預存話費什麽的，全辦下來拿到手已經接近四萬塊錢，暫時還沒幾個人舍得拿它當磚頭兒用。

    話說這小子真是抗揍，左閃右避，掙紮著往起爬，捂著腦袋大喊：“樸總你嘎哈呀，打我嘎哈呀？”

    他不是打不過老嫖，起碼格就比老嫖壯實多了，可問題他不敢手。

    “草泥馬！你說我嘎哈？！”

    老嫖不管不顧，不等他爬起來，迎麵就是一大腳，小山仰麵躺在了地上，滿臉是。

    劉老六畢竟瘸了一條，跑的速度不快，到前連忙用力拉住了他的胳膊，“你給我住手！”

    這時，正在院子裏煙的七八個公司員工跑了出來，一個個麵麵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老嫖見王小山裝死，氣籲籲地又揚起手裏的大哥大，這回他指向了劉老六，板磚似的大哥大底部還滴著。

    “知道這是誰不？”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他劉鵬！不是劉瘸子！”老嫖吼了起來，“就連二哥都得喊聲六哥，他砍人的時候，你們還他媽的還穿著開！”

    “一天天一口一個劉瘸子，一口一個劉瘸子，我他媽忍你們三年了！”

    “二哥聽不著，六哥自己不在乎，可我他媽在乎！”

    “從今以後，要是再讓我發現誰喊劉瘸子，這小崽子就是下場！”

    “聽到沒有？！”

    外麵太鬧了，辦公樓裏也出來了幾個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算了，滿囤兒！”劉老六臉都紅了，用力去拽他。

    老嫖掙了他，紅著眼睛，“聽到沒有？！”

    先出來的那幾個人趕快說：“聽到了……”

    “我聽不見！”

    “聽到了！”十幾個人一起喊了起來。

    沒有一個人敢，小山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更不敢起來。

    老嫖走回了自己車，彎腰拿出手包，隨手抓出一遝百元大鈔，看著起碼得有一兩千。

    啪！

    摔在了小山的上。

    “拿去看病，我替孫總開除你了！”

    小山“撲棱”一下坐了起來，“樸總，樸總，我錯了，我錯了……”

    “我草泥馬！”

    老嫖罵了一句，抬腳就蹬在了他的口上，劉老六又慌忙扯住了他，“你快給我進去！”

    拖著他往裏走，路過張文斌，老嫖還笑了笑，“張總，讓你看笑話了……”

    張文斌慌忙擺手，“沒沒沒，這話說的，哪能呢？”

    “行，那我就先進去了！”

    劉老六摟著他的肩膀，腳一點一點的，看熱鬧的員工趕快閃出一條路，此時他們才明白，原來這個劉瘸子不是一般人吶！

    沒聽樸總說了嘛，人家砍人的時候，這些人還穿開呢，敢是個老社會！

    想想也不奇怪，周總什麽名聲地位，他的朋友能有囊囊膪？

    也有人了脖子，因為他們大部分人都喊過劉瘸子，雖然一些人看過周總和他談笑風生的，可誰能想到這麽個貌不出眾又殘疾的人，竟然也是個江湖大佬！

    東北公司，果然是藏龍臥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