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不是四哥嘛！”這小子嬉皮笑臉，不過還算恭敬。

    陳軍笑了笑，這是機修街的混子，盧文，社會上都喊他蚊子，以前跟丁老五玩，據說當年謔謔張大蛤蟆那個小馬子的也有他，不過他隻判了三年。

    1990年冬天出來以後，這小子先是倒騰國庫券賺了些錢，去年又弄了個空車配貨，聽說生意不錯。

    就見他從後兜裏出厚厚一摞大團結，查出10張往櫃臺上用力一拍，“老板娘，讓男歌手去7號包間唱十遍《拚才會贏》！對了，再送十罐芒果兒！”

    老板娘把款臺上的一個本夾子挪到了他眼前，“點給誰的呀？你寫一下吧！”

    “我寫不明白，你幫我寫，就說盧文為7號包間的瘋子哥、建軍兒哥、七哥……”

    “你慢點說！”老板娘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呦——，”蚊子賤兮兮地往前湊了湊，“板兒娘，有沒有人說你賊好看？”

    陳軍不樂意了，本來這小子就等於加了自己的塞兒，還磨磨唧唧沒完沒了，於是張就罵了起來：“尼瑪，給你臉了是不？能不能快點？！”

    蚊子的脖子都紅了，了卻也沒敢多說什麽，魏家兩兄弟雖然不是什麽狠人，可人家有錢，老爹又是分局的大局長。

    代完歌手該怎麽說話，他轉就走了，沒再看陳軍一眼，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陳軍有些鄙視這小子，有點兒糟錢就不知道怎麽嘚瑟好了，又是點歌又是送飲料的，周瘋子和七哥認識你誰呀？

    就算穆大娘們，都懶得用正眼瞅他一眼！

    艸！

    老板娘抬頭看向了陳軍。

    “隨便唱十首吧，就說2號包間的兩位魏總和陳軍，給7號包間的瘋子哥、七哥、馬哥和建軍哥點的……”

    陳軍莫名的一陣煩躁，說完就回去了。

    那邊，男歌手扯著麥克線已經站在了裏麵7號包間門口了，舞臺上一隻野馬多功能音箱響起他的聲音：

    “下麵，是盧文大哥，為7號包間的瘋子哥、建軍兒哥、瘋子哥等幾位大哥點唱的十首《拚才會贏》！”

    “在這裏，我祝各位大哥生意紅紅火火，日進鬥金！拚，一定就能贏！”

    男歌手說的熱奔放，大廳裏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樂隊前奏中，又有人起往收款臺走。

    “幾西西幾吾免萬歎，

    幾西嘮撇吾免膽寒；

    那趟細 ki hi 盲，

    位力醉茫茫，

    陌昏五te 親秋丟草浪……”

    包間裏，幾個人剛剛點完菜，一個個聽的興致。

    周東北恍如隔世，這種覺很是奇妙，滿耳朵都是年代。

    馬曉華趴在穆桂英耳邊嘀咕了兩句，他起出去了。

    等穆桂英回來剛坐下，樂隊間奏，歌手的聲音響了起來，熱洋溢又有些誇張：“7號包間的大哥，贈送男歌手十個花環，謝大哥們！”

    掌聲又一次響起，一個服務員抱著一堆塑料花環跑了過來，一個又一個的往男歌手脖子上套，很快臉都看不見了。

    男歌手也是十分興，不住的謝謝大哥。

    周東北趴在馬曉華耳邊問：“這玩意兒咋分賬啊？”

    馬曉華說：“一首歌曲十塊錢，飯店分走五塊，歌手得兩塊，剩下三塊錢樂隊幾個人分。花環一個是二十塊錢，飯店留一半，歌手得五塊，剩下五塊樂隊分。”

    周東北笑道：“不錯呀，這麽一會兒，可就賺了70塊錢。”

    馬曉華也笑了，“你想賺這個錢不？”

    周東北呸了他一臉，“別他媽埋汰我，哪天我就讓你大吃一驚！”

    馬曉華哈哈大笑，“你要是一張，申老板準得連滾帶爬地過來磕頭作揖，請你趕快走……”

    “……”

    男歌手長的神，隻是唱了兩遍完整的以後，就開始工減料，畢竟連著唱十遍可是個力活，於是一段就了一遍。

    誰都不傻，這種小手段糊弄酒鬼沒病，可單間裏這幾位還沒開喝呢！

    不過這幾位誰都沒說啥，畢竟聽一遍是欣賞，兩遍也覺得不錯，第三遍開始就盼著趕快唱完了。

    終於唱完了，男歌手脖子上的花環也早就拿了下去，飯店一共就20幾個，要翻來覆去的用。

    再說了，都擋住了，也沒法唱。

    第一個菜上來了，是盤醬拚盤，這玩意兒快，畢竟都是提前醬好的。

    周東北剛想問張建軍最近怎麽樣，歌手又站在了門口：“下麵，是2號包間的兩位魏總和陳軍大哥，為7號包間的瘋子哥、七哥、馬哥和建軍哥點的十首歌……”

    得！周東北無奈了，這特麽沒法聊天呀，能喝好酒嗎？

    歌手的第一首歌是《我想要有個家》：

    “我想要有個家，

    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時候，

    我會想到它……”

    歌聲中，穆桂英又出去買了10個花環，周東北明白馬曉華的意思，對方花錢給點歌是麵子，我再加倍還回去，也是再給你麵子。

    折騰來折騰去，大夥都是為了麵子，可錢卻讓飯店、樂隊和歌手賺去了！

    菜上全了，這些人一共也沒說上幾句話，因為這倆歌手就像長在了門口一樣。

    平時客人點歌都是一首兩首，一次點10首的不是沒有，可今天每桌一出手至就是10首，有人見和自己不對付人點了10首，他就又去點20首！

    一來二去，點歌單越押越厚，唱到現在，還有接近80首歌沒唱。

    這絕對是他們來王府後第一次如此火，樂隊和歌手既興，又對7號包間裏這些大哥敬佩，看看人家混的，太牛了！

    唱歌的累，穆桂英也累，他都跑出去八九趟了。

    後來馬曉華急了，趴他耳邊罵：“你是豬啊，就不能給老板娘扔一萬塊錢？”

    穆桂英隻好委委屈屈地又出去了。

    又是十首歌結束了，男歌手拿著小紙條滿麵紅，這就是累並快樂著。

    他剛要念，楊曆年忍不住了，擺了擺手說：“行了，看把你倆累的，屢臉淌汗，休息一會兒吧！”

    男歌手商估計不高，又或者是被今天如此火的場麵興壞了，連連說：“不累，大哥，我們真不累！”

    張建軍抬了抬眼皮，“去吧，讓我們也消停一會兒！”

    男歌手不認識站前七哥，可他知道張建軍，嚇得打了個哆嗦，拖著麥克線慌忙回去了。

    馬曉華說：“我出去說一聲吧，不然他們也為難，咱們也消停不了！”

    周東北說：去吧！

    馬曉華邁步出了包間，朗聲道：“各位！”

    大廳裏所有客人都雀無聲。

    “謝厚，也讓各位老爺們們破費了，哥幾個想消停兒地聊會天兒，歌兒就別點了，還沒唱的，老板娘給各位退了，謝！”

    說完，他抱起了拳頭，團團一揖。

    掌聲又一次暴起，有人喊：“能不能過去敬杯酒？”

    “對呀，好幾年都沒和馬哥你喝酒了！”

    “……”

    馬曉華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想和瘋子、建軍哥喝一口，可開了這個口子就會沒完沒了，不一會兒桌子上就得堆滿了煙酒，不隻是人的問題，更沒法聊天兒了。

    於是連忙說：“今天況特殊，有些重要的事要商量，改日吧！謝謝各位！”

    他回去後就關上了房門，終於肅靜下來了。

    不一會兒，歌手拿起了麥克風：“下麵是東北建築工程公司的周總，為今天臨王府酒家的所有朋友點的二十首歌曲，祝願朋友們……”

    沒有人注意到這裏麵的措辭，人家說的不是瘋子哥，而是，周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