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1章君瀾

青玄是看著家這個小山君殿下長大的，素日里最是知曉這位小殿下是何品了。

雖是看起來溫溫、可可憐憐的小模樣，見了誰都是笑臉逢迎乖巧得不得了模樣。

對山中的長輩們也是一向恭敬有禮，尤其是對娘娘，的母親，更是敬有加，狀似從不敢有任何忤逆違背。

可青玄知曉，這小殿下看似乖巧溫順的外表之下，實則長了一的反骨。

看似乖服，可有時候，青玄卻能夠到在上其實對誰都是不服氣的。

過往青玄對小殿下這般本還格外佩服，畢竟在娘娘聖威力之下，便是連仙尊祝斬都不得不帶著一敬畏，可小殿下卻總是能夠一臉乖覺誠懇的左耳朵進右耳多出。

認錯比誰都快，下次繼續犯就是了。

分明並非是親生骨，可是在娘娘面前，卻好似沒心沒肺一般完全沒有應該面見聖人之時該有的敬畏之心。

看似鮮活好的生命，其實本骨子卻是與滄南有著十分的相似，『』、『恨』、『高興』、『憎恨』、『悲傷』這些緒彷彿都與皆無干係。

憎啊恨的，旁人對如何，皆是當塵土，當做風煙無嵐。

君皇乘荒做為小殿下的生父，棄不顧，視為畢生污點。

乘荒那點子嫌惡生疏淡離之心，昆崙山中上上下下，明眼人皆看得出來。

小殿下誠然赤子之心，卻是在本該天真爛漫的年歲里，知事而不在意這些事，父親待如何，皆坦然之，從未因為此事而有過半分傷神。

娘娘花下那般巨大的功夫與代價，將喚醒救活過來。

知其中因果道理，換做旁人，卻是早已誠惶誠恐自愧份不堪，又兼欠下昆崙山中這般巨大人，于山中必是惶惶不得終日，自殘形愧之下，難以抬頭做人才是。

可對於他人的恩與惠，怨與憎，卻皆是能夠坦然之，這輩子沒怨過誰，誰也不曾記掛在心裡，也不會對這世間任何事或人產生敬畏依賴。

更從未因為自己不堪的份而到不恥。

可偏偏，就對這隻魔小子，真真是起了幾分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敬意與認真。

這份敬意，便是對娘娘，都不曾在小殿下眼睛里看到過。

青玄若是沒記錯的話，方才娘娘已經說過了，既無錯，便不必行跪。

可小殿下一反骨，莫約是想作妖，並未起。

可這小子一句話，竟就是給乖乖起了……

這什麼事？

而且看娘娘那神態表變化，顯然也是發現了小殿下對這小子微妙不同的態度。

滄南一雙眼黑白分明，視線在小山君與百里安上流連了片刻，旋即收回視線目來，大有深意一笑：「養了你這小傢伙這麼多年，今日倒是不知，世間竟當真還有能夠治你的傢伙，青玄……」

嗓音悠悠一喚。

青玄神一震，旋即行禮應道：「娘娘有何吩咐？」

滄南似笑非笑道：「都說給小君君擇師擇師，可我瞧著，便是來了一個在厲害的師父小君君心中怕是都多有不服氣，既然這般聽他的話，你覺著由他擔任此職，又當如何？」

這怎麼可以！！！！！

青玄第一時間就在心中駭然反駁！

這天下良才仙友大能無數，崑崙的小山君殿下怎可拜一隻魔為師？可反駁的話尚未說出口，青玄陡然又回想到，這天下士良才卻有無數，可是能夠化解小殿下的惡魂釘者，怕是之又。

而以著小殿下的子，縱然能夠解去心臟中的那枚惡魂釘，若是子不合胃口，怕也是難以讓真正做到心悅誠服地喚對方一聲師長。

娘娘自己收徒素來也是百無忌，往日里也不是沒有收過魔族子弟為徒，如今便是連給小殿下擇選師長，竟也是這般隨心所。

而且……更重要的是，青玄最初的本意就是阻止小殿下拜師於仙。

正如那西炎君，他未必真有本事化解小殿下的惡魂釘，卻會想著如此惡劣的辦法在小殿下的識海之中種下魂印。

縱然自己未被選中為崑崙小山君的師長，卻是憑藉這一枚魂印，便可從神乃至靈魂上控的一言一行以及思想，宛若提線傀儡一般盡控。

如此，即便他真沒有本事能夠化解那惡魂釘的大煞之氣，卻也能夠藉助那魂印，讓小殿下自願拜他為師。

其心之險惡，不可為不惡毒。

好在小殿下能夠在短短十幾年時間裡，竟是將那大煞之氣能夠控一二，雖說只有一二，卻也足以能夠讓那位心思不正的西炎君喝上一壺的了。

可是解決了一個西炎君，還有那麼多來意不明的大仙們，縱然其中不乏真正的仙門正義之士，抱著單純的收徒目的而來，可誰也無法保證，小殿下的真是否會不會被探查暴出來。

若是能夠就此，讓小山君拜這魔為師，此次危機倒也過了……

念及這裡，青玄心思一，竟覺得娘娘此言分明藏有深意，似是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正說話，卻忽然被一旁的百里安打斷說道：「娘娘說笑了，小殿下乃是父帝直系脈仙裔，在下何德何能，如何妄敢以魔之收這般金尊玉貴的小殿下為徒，還娘娘莫要折煞在下。」

百里安倒是給滄南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念頭給驚出了一聲冷汗。

雖說小山君此番沉痾病骨的命運是因他而起，若力有能及之，百里安定會不餘力地幫助於。

可是這並不意味著百里安就要收為徒。

且不說君皇乘荒與那仙尊祝斬切相關，小山君的份太過於敏尷尬，若是他當真收為徒，一來他無法解開的惡魂釘，二來必是會將推向更風波中，對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而且百里安尚未覺醒記憶倒也罷了，如今前塵往事將一一拾起，知曉了阿嬈那個孽畜的存在，他哪裡還敢隨便收徒。

別說誤人子弟了，若是引來那孽障的嫉妒心，豈不是將小山君生生往火坑裡推？

再者說，百里安潛昆崙山中來，最為首要的目的便是找到『父親』將臣的心臟。

因為那顆心臟，他便註定與昆崙山，與滄南小山君他們立場相對，終有一日難以避免為敵。若是牽扯過多糾葛，自陷太深，他只會什麼事都做不好。

聽著滄南那可謂是駭人聽聞的發言，小山君面上倒是並無多大波瀾變化，只是深深沉凝著眼眸，烏潤漂亮的秀眉微微皺起，彷彿陷了某種重大的決斷之中。

看這糾結的小模樣，竟還當真認真思考了起來滄南的問題。

「哦？伱不想收吾家小君君？」滄南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笑意。

百里安垂首，認真說道：「仙魔有別，對於小殿下，在下無知識可授。」

滄南自高座低瞰著他，明朗地笑起來，道：「小傢伙何必妄自菲薄，你讀書不讀得不錯的嗎？」

「呃……」百里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頓了頓，只能無奈苦笑道：「若是小殿下有需要，在下亦是可以每夜讀書給聽。」

尚且還在做糾結沉思的小山君聽了這話，頓時仰起小腦袋，睜著水汪汪地大眼睛看著百里安：「先生若願意讀書於我聽，我必日日夜夜殿中來與先生相邀一敘。」

百里安與青玄同時皺眉。

這話若非是由這樣的純真說出口來，聽起來倒也真真像是有了幾分夜裡的意味。

百里安子往後仰，避開了小山君殷勤熱切的靠近。

這小殿下，待他當真是熱過頭了！座之上，傳來滄南淡而威嚴的嗓音：「君瀾。」

淡淡二字，並未多言其他，卻是讓不大安分的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面微僵，隨即低下頭去，兩食指來回攪弄自己的擺，頓時沒了言語。

君瀾？

百里安心頭莫名一跳，不知為何，聽到這名字，他心中竟是浮現出些許難以明說的異樣緒。

見百里安神似是有異，青玄上前兩步，靠近他一些，在他邊低聲說道：「君瀾，是小殿下的名字。」

君瀾……

百里安可以肯定，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卻不知為何，卻是異樣莫名地到有些悉。

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姣好的側，心道難不前世之中，尚未拾回的記憶之中，竟也有？這念頭剛出，他卻又覺得有些荒唐。

今日西炎君之事，也算是有驚無險地告一段落了。

雖說滄南提及了想要讓小山君拜師於他的事，可在中天殿中到底也並未多加強留於他，想來這拜師的想法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意願並不太強烈。

百里安做為為數不多，親眼見證君皇乘荒與滄南二人合離的看客。

但合離書已出多日，山中依舊始終風平浪靜，昆崙山上下子民宛若皆不知此事，風聲消息竟也被掩得嚴嚴實實，好似全然無此事一般。

想來是君皇乘荒被迫授以合離，心有不甘，竟是用自己後的勢力生生將此消息給封鎖住了。

而滄南又非是什麼高調招搖的子，與君皇乘荒的合離之事，自然也不會主昭告天下，使得人盡皆知。

自君皇乘荒離開中天殿後，沒有了那一紙婚約的羈絆，崑崙十萬天地群山對他的制力可謂不小。

可他卻依舊宛若什麼事都未發生一般，並未離開昆崙山，而是回到水神殿中靜養起來。

看這樣子，一時半會竟是沒打算要離開這裡。

只是縱然他將消息封閉得嚴嚴實實，未外人所知，可滄南親手所書合離書，有著自行昭告諸天地，萬仙界的神力。

合離之事已定局，百里安不知這位君皇乘荒陛下還賴在這昆崙山中，究竟是有何打算。

這幾日回到了西懸峰上，一到夜間，百里安還是照常忘塵殿讀書給娘娘聽。

那位曾在中天殿上朝著也要一起聽書的小殿下卻不在殿中。

夜夜讀書，在忘塵殿中夜夜讀書消耗神力下，百里安也是能夠流暢地將那整本『霸下篇』讀出來。

只是每日回去之後，分明夜間朗朗上口的篇章，在白日里再讀之時，卻已然失了那幾分不可描繪的神韻。

而這幾日下來，白天百里安基本在忘塵殿中無法看見娘娘的影，唯有夜間晚上傳召之時，著那老舊昏黃的油燈燈，坐在這清冷晦暗寢殿的人上那子濃郁的病氣愈發明顯了。

映著遲重抑的夜，面容蒼白近乎有些的人了平日里的聖潔氣息，倒是多了幾分魑魅魍魎的覺，半鬼半仙，隨時都有可能煙消雲散一般。

可即便是這樣了，依舊夜夜守約，執著聽書於此。

從青玄口中得知，有著西炎君先例在前，前來昆崙山中的各路大能神仙，倒也沒有繼續妄，試圖對小山君的惡魂釘下手，而是各自採用迂迴之道，相繼授以仙法訣，以著偏佐之道，試圖讓小山君以自靈為軀，抵抗那惡魂釘的侵蝕。

這些個古仙大能們的手段不俗，有些真正的士大仙的畢生所學，甚至連仙帝武庫之中都未曾有藏，比起凡俗之中的那些三千道，高明了又何止一個天地。

他們似乎信心，能夠小山君打破無法修行的質。

近日下來，也不知那邊進展如何。

不過教授法，總比以自靈法探他的化解惡魂釘來得強，這樣至在短期時間裡，青玄也不必擔心小山君的份會暴。

那位火神西炎君倒是在兩日前，在昆崙山的仙藥投喂之下終於醒了過來。

只是恢復神智后的第一時間，便是怒髮衝冠，暴跳如雷，殺氣騰騰地吵鬧著要來尋他。

看這般模樣，想來也是那日百里安在中天殿中救他一命，未結恩果，反而結下了一筆仇怨。

當時為了化解西炎君的大煞之氣，百里安汲幹了他一珍貴仙，雖說命是保下來了，但境界倒跌是免不了的。

更莫說因為此故，而痛失萬薪之火。

在這說，對於仙族而言，尤其是西炎君這樣的古仙，被一隻魔吸，可視為畢生之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