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周憶柳從面點鋪出來，見對街有個鞋鋪，想了想又進去挑了一雙鞋。

  小丫頭跟在側，低低地笑：「小周娘子是給郡王挑鞋嗎？」

  周憶柳眉尖蹙出一抹輕愁，音卻有細細的笑意，「郡王哪裡能穿這樣的鞋子？」  本書首發,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序章節的閱讀驗

  小丫頭不解地看著，周憶柳不解，讓店家給自己包起來，出了鞋鋪，坐上青帷小車，讓車夫過了浚儀橋，朝長公主府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周娘子，我們要去哪裡？」

  周憶柳笑了笑，「走親戚。」

  小丫頭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汴京城人多，橋也多。

  從浚儀橋、馬軍衙橋、西橋、金梁橋，一路西行穿過城，從角門子出去才是西浮橋。

  張巡的新宅就在這裡，灰瓦青牆，綠柳環護，門外平坦寬敞，鄰里皆是豪戶，銅環黑漆的大門裡，約可見高聳的山石，威風凜凜。

  周憶柳起青簾，往裡看一眼，沉默片刻才下了車，讓丫頭拎著市集上買的糕點，前去叩門。

  今兒張巡剛好在家，在聽管家說起張正祥那個姘頭找上門來哭鬧要債的事，一聽有子求見，就想將人攆出去，再一聽是小姨子，這才換上笑臉相迎。

  「憶柳來了？怎麼也不派人早早來捎個話？」

  周憶柳朝張巡行禮，笑道：「恰好今日得空，來瞧瞧姐夫和孩子……」

  說著，見張巡沉下臉，訝然地道：「怎麼了？孩子……沒有跟姐夫回家？」

  「沒有，要跟著娘呢。」

  張巡有些煩躁地擺擺手，「進屋再說吧。」

  周憶柳微微一笑，朝丫頭使個眼神，將糕點呈上去，「我在浚儀橋買的糕點，姐夫嘗嘗味道，甜不甜……」

  說著，又把那雙靴子拿出來，靦腆地道：「姐夫回京這麼久了，一個人過日子，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上次看姐夫穿的還是舊鞋，特地給你買了一雙，你試試，合不合腳？」

  張巡看著小娘子和輕曼的模樣，登時有些寵若驚。

  「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周憶柳推上去，很是固執的樣子，「試試吧，跟我不用見外。再說，我買也買了，姐夫不要，棄了也是可惜。」

  說話細聲慢氣，糯輕和又帶三分委屈，很難讓人拒絕。

  張巡尷尬地接過來，將周憶柳迎花廳，又小廝去燒水泡菜。

  「家裡什麼都沒有，讓憶柳笑話了。」

  周憶柳微笑不語，雙眼打量著這花廳，微笑道：「姐夫的宅子很是閎闊，一副富麗堂皇的景象，看來姐夫很得家賞識呢。」

  句句帶笑，句句恭維，可這句句不都是往張巡的心肝上麼？

  位、大宅，與其說是家的賞賜，不如說是換。

  張巡似笑非笑，帶一點嘲弄，「是嗎？大概這便是有舍才有得吧。」

  周憶柳一副不解地樣子，訝然地看著他道：「這陣子長公子子不適，憶柳一直在老人家跟前侍候，倒是不知外間的事，如此說來，姐夫沒得張娘子在一起？」

  張巡皺眉，「和離了。」

  周憶柳大吃一驚，「那這……我還以為……張娘子去給軍大夫授課，是姐夫的安排呢。」

  一句話說得猶猶豫豫，好似很怕傷害張巡。

  「如此說來，是別人給的機會。」

  張巡冷笑，「大軍南征在即，如此要職由醫詔下達，你姐夫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周憶柳微微抿。

  二人都不說話，但有些話，不必再細說，彼此都已心知肚明。

  事實上，周憶柳那天在辛夷離開福安院後，特地旁敲側擊地詢問長公主辛夷來的目的。

  奈何，長公主連都瞞著，只說是子不適，讓張小娘子來瞧了瞧。

  周憶柳當時便在心裡存下了疑。

  若是生病，長公主不可不必背著所有人，和地說話，連錢婆子都趕了出去。(5,0);

  於是周憶柳小心盯梢著，今日讓發現長公主宮進駕，讓辛夷去軍醫營里授業的事，還其名曰是辛夷醫好，治好了的老病，特地向陛下舉薦。

  周憶柳很是張。

  不知道長公主為何要這樣做？

  是否意味著對辛夷的認可？

  「姐夫……」周憶柳躊躇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難道你便這樣算了？」

  張巡抬眼看來，對視間，他眉頭徐徐皺起，冷哼一聲。

  「不算又能如何？那賤婦攀上了廣陵郡王，又得了家許可，我能奈何？」

  這時小廂拎著茶壺進來，給二人倒水。

  周憶柳輕咳一聲，低頭拿絹子拭了拭角，待小廝退下去，才弱弱地道：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當時大理段世子尚在，家或許有家的考量，畢竟大理段世子慕姐夫英武，人盡皆知，家大抵也是想要促這樁姻緣，遂了世子心愿，難免委屈姐夫……」

  張巡抿不答，雙眼炯炯地盯住周憶柳。

  周憶柳微微抿一下，又道：「據我說知，長公主是極為反對郡王和張娘子在一起的。而家麼，最疼的便是長公主這個妹妹，那長公主府里的事，還不是長公主說了算，家又豈會手？」

  張巡暗暗思忖片刻，「憶柳的話，我聽不大明白。放妻書已寫，我與那賤婦再無瓜葛，要跟誰在一起，又豈是我能干涉的？」

  周憶柳抿輕笑，「姐夫就是良善。當初是為了大義，這才同意放妻，如今張娘子也未嫁廣陵郡王，你倆男未婚未嫁的，姐夫當然可以因孩子之故，與張娘子再續前緣麼？」

  張巡冷著臉，「大丈夫何患無妻？我張巡不吃回頭草。」

  周憶柳見他頑固不化的樣子，幽幽一嘆，似笑非笑地道：「廣陵郡王就要南征了。姐夫就不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張巡不說話，只是看著。

  周憶柳漆黑的眼裡出一抹亮，看著還帶幾分。

  「以姐夫人品相貌，試問哪個小娘子不會心？張娘子原就癡迷姐夫，汴京誰人不知？若不是姐夫在崑崙關出事，又怎會移別廣陵郡王，依憶柳看來，張娘子心裡仍是裝著姐夫的……」

  清麗的面孔帶著幾分惋惜。

  「廣陵郡王走後，張娘子獨自帶三個孩子也不容易，難免用得著男人幫襯的時候？姐夫，即便是為了孩子，也該好好考量一下的。」

  「……」張巡仍然不答，雙抿得死，眸幽暗，不知道在想什麼。

  周憶柳一笑，「待廣陵郡王回來，若姐夫與張小娘子已言歸舊好，任是他權大勢大，還在強奪人妻不？」

  「憶柳！」張巡平靜地一笑，「有些事你不了解。」

  他遲疑一下，才道：「我和傅九衢結多年，對他甚是了解，他不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人……」

  周憶柳細細打量他片刻，突然嘆口氣。

  「原來姐夫是懼怕廣陵郡王。那……就當憶柳方才的話，沒有說過吧。」

  見張巡拉下臉，慢慢起道：「不過姐夫若是有意，只怕要抓。我們那個長公主呀，就只得郡王一個兒子，有心的病，怕就怕呀，郡王借著出征，南下前先納張娘子府，到那個時候，姐夫想挽回，只怕也沒有機會了。」

  ……

  辛夷不是第一次到軍醫營地里來。

  只不過，上一次是遊戲裡進做任務，這一次是進遊戲裡看實景呈現。

  悉這裡的一切，行軍前儲備藥品的庫房，名冊、考勤薄、醫藥簿等等，還有遠比後世想像更為富的外科手械。

  軍醫全是經過了嚴肅的考核才遴選出來的。

  不僅有人醫，還配備有專職的醫，制度十分完善。

  實際上，在現有條件下的急救措施，辛夷會的，這裡的軍醫都會，辛夷並沒有什麼別的更好的東西教給他們。

  唯一的優勢是來自現代的那些中西醫結合的急救手段和外科置辦法。

  長公主舉薦辛夷，也不算是用人唯親，事實上，整個人汴京最強大的手室就在辛夷藥坊，外科手做得最好的人，也是辛夷。(5,0);

  這些日子，辛夷為許多患者做了外科手，「辛一刀」、「三不醫」這些名頭早已傳開。

  不過，軍醫營畢竟是大宋醫療傾斜出來的金字塔，這裡的手械遠比辛夷找匠人打造的來得細……

  辛夷看得心裡。

  若是能找到這些外科械的製造者，再稍加改良，傅九衢的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帶著這種心，辛夷連續兩天，天不亮就往軍醫營去，忙前忙後，很是盡責，甚至捐出一藥材充著軍藥品。

  然而，長公主始終沒有告訴要如何隨傅九衢南下……